说到这里,追云皱着眉摇了摇头,现在想起当时发生的事情还心有余悸。
当时他正倚着旁边的商铺无所事事,见天色已晚,那抹青色身影渐渐行至河岸看河灯,也变得平静下来。
方才易侍读在春满楼待了那么久,他心都悬在了嗓子眼上,时刻准备冲进去大战一番。
现在见人出来,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见对方往河岸走,他便索性靠着商铺休憩一会。
但不到半刻钟,便被副手刻意压低却不掩焦急的声音唤醒:“大人,有情况。”
追云连忙睁开眼睛,一眼便看见青色缥缈的身影后方多了几道不知何时靠近的诡魅黑影。
他警铃大作,刚抽出腰间的佩剑准备冲过去,但突然理智回旋,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虽然易侍读身后只有四五个黑衣人,仔细望四周看了看,一刻钟前还人丁稀少的街道不知不觉间热闹了不少,包子铺的小贩被蒸腾的水汽烫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但现下本该是收摊的时辰了。
不止他一人如此,各个商铺的贩夫走卒就像头一回上职一样,心不在焉的,而飘忽的眼神不动声色地往江边望去。
与那些来路不明心怀鬼胎的‘贩夫走卒’相比,追云这边带来的人则要少上许多,因为本来没想到这次出来会遇到危险。
贸然行动,只怕不仅救不出易殊,反倒还会搭上他们一行人。
追云当机立断,派自己的副手先回宫汇报情况找增援,而自己则亲自盯着伺机而动,看能不能将昏迷的易殊带走。
“对方来者不善,幸好追侍卫没有贸然行动。”听到这里,易殊松了一口气,真心实意地感谢。
追云点了点头道,脸上颇有自得之色:“那是自然。”
但随即又有些惋惜:“可惜对方看守出乎意料的严,没找着机会动手。但是当众绑人也可不是什么正经勾当,更何况他们还是当官的,更加不敢光明正大了。为了躲过巡查汴京的守卫,偷偷把易侍读搬到船上用了不少功夫……”
“然后又在船上待了很久都没出发,按理说他已经位及城门校尉,就算没有通行文书,也能凭令牌出门,除非……”
“除非此行并不是太后的授意,”易殊皱起了眉头,接过话头,“他真的是临时起意,所以并没有出文书。”晚上宵禁,水门闸口都封闭,所以船只几乎禁止通行,但是紧急公务和特许商船是特例。但既然徘徊了很久,那便是事先没有通行的方法。
“难怪他们半天没有启航,不过幸好没有准备周全,不然船开走了了援兵还没到,我们就只能在岸上束手无策了。”
不过就算追云的指令下得很快,骤然从启明宫调动人马往这里赶还是需要一些时日,等增援到了的时候,载着易殊的船早已发动了。
水面上没有雾气,视野开阔,追云不敢乘船尾随,只能在岸上骑马远远跟着,索性夜里汴河并不算湍急,所以总算还没跟丢。
增援的人马来得很快,但视线转向为首之人时,追云吓得差点没拉稳缰绳被烈马甩下来。
“殿……殿下,”追云眼疾手快地拽住马鬃毛,稳住了身形,眼神中依旧难掩震惊,“您怎么亲自来了?”
纵使殿下待易侍读亲厚,也万万没有必要做到这般地步。但是又隐隐觉得殿下来了才是正常的。
“他在何处?”李自安行色匆匆,但依旧难掩贵气。往常眉目间的温润有礼已经被刺骨的寒霜替代。
“那艘船上。”追云也知道形势紧急,连忙正色道。他抬手直指江中飞全速行驶的小船。在两人说话间,又往前拉开了不短距离。
李自安闻言望向横无际涯的江水,空荡荡的水面上惟有一艘低调的商船。夜里行船一般会设好几盏灯,一是为了看清水中礁石,而也是为了船只相撞。而这艘船只有船头亮着一盏灯,就像是生怕引人注意一样。
但是已经出了汴京城内,水流渐渐加快,那艘船更是尽他们所能的最快速度。
若是李自安他们下马再换船,只怕永远追不上。但在岸上骑马目前尚且水中的船要快上一些,最好的办法就是骑到他们前面乘船埋伏。
“先跟上。”李自安沉住气,冷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