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殊如何听得进去,执拗地要往回跑。
侍卫有些气急:“您回去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此话一出,易殊的脚步一沉,是啊,自己回去又能做什么,十三岁的身量,连母亲都抱不起,更何况救人呢。
侍卫以为他终于听进去了,却见小少爷回眸,眼中闪着黑夜中从没见过的光:“死也要和父母死在一起。”
侍卫有些气急败坏:“他们如果希望你同他们死在一起的话,还费尽心力找人带你逃出来干嘛。府里有那么多官府的人,说不定殿下和世子妃早就救出来了。”
易殊坚定的神色有些动摇了,朝廷看管得这么严,父亲母亲都费尽心思地派人救他,自己若是现在回去,岂不是让他们的努力付诸东流吗?
察觉到了易殊的想法,侍卫趁机继续带着他逃离京城。
在城门口被抓时,易殊一开始只是有些错愕,然后他竟然觉得理应如此。
不过是死亡,不过是和父母一起赴黄泉而已。
他以为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他听见侯府上下全都殉难,无一幸免时。
他还是失去了所有的知觉,他听不见任何声音,感觉不到任何温度,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明明跪在冷冰冰的青石板上,明明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还把一把泛着寒光的东西扔过来,但是他的意识一直不能回拢。
这就是死亡吗,或许早在看到侯府燃起的大火时,他的魂魄便也葬送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他感到指尖传来一丝热意。
原来自己还有感觉,他瞥了一眼,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少年往自己手里塞了一个手炉。
不知何时自己身处一个马车里,一个明黄色衣袍的人坐进来了,原来是皇上。
思绪好好渐渐回拢,隐隐能想起发生了什么。
跪在灵座里,易殊还是哭得不能自已,明明已经说好了要坚强,可是那么大的一座宁北侯府,曾经充满那么多欢声笑语,有那么多张鲜活明媚的笑脸,现在居然空荡荡的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死亡啊,真是充满诱惑。
所有人都这么残忍,留他一个人待在冷清的府里送行。
一死了之,何其简单,随便找根白绫就可以解脱了。
居然不行。
居然不行。
父母想让他活着,宁北侯府的冤屈也没有洗清。
活下去。
活下去。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在明礼堂受到刁难他并不意外,毕竟世人最爱落井下石,而他现在的地位连狗都不如。
太后让他跟着禁军练武,分明是变着法子的酷刑,禁军下手没轻没重,再这么下去会死的,他必须想个办法拒绝,并且身为太子侍读,那个太子好像也不喜欢他,得想个办法一举两得。
对了那个太子有些眼熟,好像是往他手中塞手炉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