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钟,桑德拉被人带到门口的空地上。
她双手被反绑,脸颊也红肿。军用科技的人就站在旁边,准备等会将那颗注定的枪子打进桑德拉的脑袋里。
公开处刑有两个好处,如果沢田纲吉埋伏在附近,那么有概率对方来劫法场。
就算沢田纲吉今晚压根没来,公开处刑丽姿也是给夜之城大小势力杀鸡儆猴,告诉他们和军用科技作对,就是这个下场。
“还有什么遗言吗?”佣兵问她。
没人想死,桑德拉也不例外。她此刻脑内飞速旋转,思考有什么能让自己活下来的办法。这个问题她想了三天,然而每个方案都被无情地推翻,公司是个庞然大物,它想要谁活,想要谁死,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她身上有枪,可左轮子弹有限,就算第一发命中,接下来几秒钟她会被人打成筛子。
丽姿的姐妹也不会坐视不管,但是桑德拉更希望那帮人不要出手,一旦出手和公司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这可不比虎爪帮,为了莫克斯帮还能继续在夜之城存活下去,牺牲一个人很划算。
桑德拉还记得她刚到夜之城的时候,年轻就是资本,大把的时间精力如同突击步枪的子弹,哗啦啦宣泄一地。
她穿着廉价外套,蹬着花里胡哨的高跟鞋,信誓旦旦地说活过第一年就行。
而后第一年变成了第二年,第三年,第五年。
她被这城市吃得连骨头都不剩,曾经的辉煌啊,热情啊都一去不复返。她之前的心愿是老死在这间酒吧里,现在能完成一半,也挺好。
“死我一个能放过剩余人吗?”
佣兵的微笑有一丝不屑,像是在说你我都在夜之城这个泥沟子里摸爬滚打这么久,怎么还问这种天真的问题?
“我觉得不能。”
这句话不从佣兵口中说出,也不从身后陪酒女的嘴里说出。
这是个男人的声音,很平淡,从佣兵衣领上的队内传呼机里冒出,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入侵了电台频道,又静静地听了多久。
街角,所有人的视线尽头,传来轰鸣的引擎声。
今夜马路无车通过,只有路灯洒下昏黄的光线,宛若一个等待主角的舞台。
一道黑色的影子咆哮而来,开车的人是个绝佳的高手,一脚油门挂倒档,四个轮子同地面强烈摩擦,甚至冒出白烟,尾部排气管吞吐着幽蓝火焰,是黑夜里野兽燃烧的眼睛。
那辆石中剑开得目中无人且嚣张跋扈,伴随着引擎的嘶叫与强烈的刹车音,它精准停在丽姿门前。
以桑德拉的跪姿,她的视线平齐刚好冲着车门。
所有人的枪口齐刷刷抬起,桑德拉一把被拉过去,佣兵发出兴奋的喘息,当然,没有人能面临几百万欧元而面不改色,更何况除此以外,他今夜还有幸觐见某位了不得的人物。
想到任务描述里那个暗示,他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
车门缓缓打开,一名陌生的男人走了下来。
他身穿全套黑西装,单手随意地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上拿了把手枪。
石中剑匍匐在他身后,上面的路灯仅仅照亮了他小片眉眼,更多的笼罩在无边的黑暗中。
就是他,不会有错,一定是他。
“阁下终于……”佣兵咽了口唾沫,他的声音在隐隐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