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还是没有懂我在说什么。”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过去一点点撕开。
“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家,即便那里拥有我可以继承的庞大的遗产。”
欧洲的古堡,一闪而过陌生的面孔,女仆不怀好意地讨论,缺失的父爱与灰色的天空,他的童年只有这些。
“我在那里感觉不到被需要。”
他不是一开始就来了夜之城,他去了很多地方,加拿大、墨西哥、日本。
他有一个很聪明的脑袋,还有一股不怕死的勇气,这样的人很轻松就能混得开。
指尖夹着的琴谱也变成了炸药,他用力地和过去的生活割席,以为这样就不会痛了。
但形形色色的人过去,他仍然没有朋友,所有人要么利用他,要么盲目地崇拜他,他们并不需要他。
他们真正需要的是一张漂亮的脸,是夹在指尖的炸药和豁得出去的一条命,那些并不是他这个人,那些和他可以说是毫无关系。
他在日本做了一单大买卖,将一部分发明专利和公司进行买卖,即便不靠家族也获得了普通人难以积攒的财富。
但即便如此,狱寺隼人仍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
他还记得那天,他在公司的会议室内签订合同,周遭的人不怀好意地提出邀请,希望他能够加入,被拒绝后又毫不留情地翻脸,举起了枪口把所有生路堵死。
那天狱寺以为自己会死,但他还活着,并且在电脑中找到了一笔订单截图,他的发明被夜之城买走了。
夜之城,大名鼎鼎的逐梦之城,美洲工业的明珠。
无数个一夜暴富的传说从那里发家,无数个公司将其视为证道之地,即便居民幸福指数全美倒数第一,但口号仍然日夜不休地喊得响亮。
【心之所梦,皆可成真】
“我抱着最后贫瘠的希望来到夜之城,却被这里的一切击打得粉碎。”狱寺的头垂下去,地面上晕开了一点深色的痕迹。
更加严重的勾心斗角,更加恶心的帮派火拼,夜之城的一切无止境地助长他的戾气,将生命点燃得更快更亮。
他的名气越来越响,但狱寺知道他正在不可避免地走向衰亡,很快,非常快,也许下一秒他就会化为街头横死的尸体。
在夜之城找死真的太容易了。
直到那一天,直到那一刻,直到那簇火焰的到来。
“您怎么就不明白呢。”
“在那么多人里,您是唯一一个看见我的人。”
唯一一个拦在我身前的人,明明已经那么认真地说了,当事人却始终没放在心上。
“被您使用,被您需要,这些才会让我有活着的感觉。”
自私的人,明明是我。
所以不管是哪,请带我去吧,哪怕会赋予我死亡。
终于说出来了,狱寺深深地喘了口气,随便扯过袖子擦擦眼睛上的眼泪,他不敢去看纲吉的表情。
一只温热的手轻轻盖在他的眼皮上,将夜之城所有繁华的景色都隔绝在黑暗后面。
纲吉的声音模糊,似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又似是响在他耳边。
“狱寺,我要向你下达第一个命令了。”
说出口的誓言,总会有响应的那一刻,狱寺知道,纲吉这句话一说,他就真真切切地要失去什么东西了。
“我需要你,我需要你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