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翊不知道裴静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暗示些什么,但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他觉得,裴静的确是个,并不能一眼看穿的人。
裴静慢悠悠地开口:“打架不过只是其中一种手段,此外,还可以赏月、下棋、弹琴、什么事都可以。有的时候,我只不过就是需要你陪着我解闷罢了。”
裴静松开赫连翊,抬手折了一截松枝,别在他的耳边。赫连翊躲了一下,但没躲开,觉得耳边被松针扎得微微刺痛。
赫连翊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看你也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我们一起长大,你只需记得,若你碰上什么事,心里过不去,我也过不去就是了。”
赫连翊总有点不信,觉得这是裴静在故意安慰自己。
“可我总以为,你跟我是不一样的。”赫连翊想着想着,就不自觉晃晃脑袋,“你比我从容得多。”
“我难道会有什么不同吗?也无非就是,多去过几个地方,多见了几次皇帝,当然了,也多吐了几次血。我觉得你跟我生疏了,就因为这点事?这才多大的事?”
裴静盯着赫连翊看了好一会儿,他的眼睛像一汪月下的深谭,自最深最黑暗的瞳孔深处,反射出一种清亮的光泽,有一轮弯弯的月亮在他的眼中闪烁。赫连翊与他对视的时候感到一种无名的眩晕。极罕见的,赫连翊看到裴静这样严肃,甚至感觉到他有一点生气。
赫连翊觉得自己该解释些什么,可越是被裴静这样盯着,他就越开不了口。他要怎样解释才妥当,直接告诉裴静,在他的梦中,裴静是个小姑娘吗?
他们在院子里停步,四周鸦雀无声,而眼前无边的月光在流淌。
他以为裴静要生气,可裴静却忽然轻轻地笑了起来。
“高大人实际上非常挂念你,他不在的这段时日,还特意找来两位姐姐教导你,毕竟有的事他做不到,恐怕他也难于启齿,可惜看来效果不佳。”裴静调侃了一句,又挥挥手,叹息一声,“也罢,我不为难你,只是我以为,你不必将此事记挂在心上,否则你以后每回见到我都流鼻血,令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赫连翊咬牙切齿地回击,他止不住对着裴静的背影嚷嚷,“我什么时候天天流鼻血了?不也就一回。”
“可我看你整日都忧心忡忡、郁郁寡欢,似有难言之隐。”裴静故意一顿,转过身来,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所以其实你是……”
赫连翊大惊失色,莫非裴静已经知道他邪恶的梦了?他刚要说什么,却忽然意识到,裴静是在套他的话。
赫连翊裹紧自己的衣服,做出防御的姿态:“我不会告诉你的!”
裴静的表情甚是可疑,简直可恶,他故意调戏赫连翊:“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肯定不知道!”赫连翊一口断言,“这我还能让你知道?!不可能,这是我的秘密!”
裴静冷笑一声,似对赫连翊的抵抗不屑一顾。
“早点回去休息吧,我看你简直要得意忘形了。”
赫连翊心里发毛,他摸不准裴静到底能猜到几成,再多说几句,裴静就要猜出来了,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裴静的乐趣就在于此,他实在是太喜欢惹得赫连翊一惊一乍了。反正赫连翊也不跟他真的吵架,还得唉声叹气地把他送回东跨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