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静故意小题大做,趁机赖在了赫连翊这里,还用心险恶地把赫连翊吵醒,让他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心里产生了一点点愧疚之情。
就这么点的小伤口,不过轻微破了点皮罢了,真是娇贵。当然,也有可能是借着过生日的机会,悄悄地撒个娇罢了。
赫连翊给他弄来一点凉凉的药,硬是给他涂上一层,这才让裴静消了气。裴静消了气之后扭头就睡,还哼了一声。赫连翊把他朝墙边挤过去,挤兑了大半张床,才重新抢回了自己的地盘。
就这样,一夜好梦,再待许多个梦醒来时,一年又过去了。
赫连翊每年大约有一半的时间与裴静待在一起,这半年时光打打闹闹,吵架又和好,从三九寒冬一路迈向明媚热烈的夏日,然后在秋日分别。
在与裴静相处的日子里,赫连翊几乎从未想过以后的事。他知道裴静明面上不说,但在许多事情上会依赖他,而他又是一个急需要依赖,来证明自己存在意义的人。
身处异乡的人,倘若没有人需要自己,就像一株漂泊的野草,或是断了线的风筝,就会像所有诗文里所描述的那样,在这世间漂泊无定地游荡。
裴静有什么事就来找他,他敏锐的察觉到这是一种心灵上的依恋。在异国他乡,他成为了一个人最重要最信任的人,这是一种荣耀。而这样的荣耀,伴随着一个男孩的青春,在他生命中变化最大的时候发生。
赫连翊从裴静的脸上看到自己,他觉得那如同一面镜子,折射出七彩的光线,照出他青春年少的生机、迷惘和成长。他们很快地长高,变得与大人一样高,尽管面孔依旧青涩,尽管眼神依旧干净,尽管并不像个大人。
再过了一年之后,很快到了盂兰盆节。
赫连翊已经去了高大人那里,他已经跟高大人十分熟悉,高大人除了教他武艺,其余一概不管他,偶尔也教他帮忙做些事。
某日白天,裴静却忽然出现。
赫连翊很惊讶:“你怎么忽然过来?”
裴静兴冲冲赶来,看到赫连翊,又有些傲娇地抬起脸,昂首阔步往里走,边走还边四处张望:“我来看两位姐姐。”
赫连翊哦了一声,既然不是来找他,那他就不管了。
他转身准备走,裴静又追上来拉住他。
“盂兰盆节马上就要到了。”
“你想去玩?”
“今年不仅有盂兰盆节,还有万神庙会。我皇兄平素喜好佛法,今年从西方请来许多波斯人,还有许多天竺和东瀛来的僧人,可热闹了。”
赫连翊眼前一亮。
“波斯你比我熟悉,我知道波斯人时常会与草原上的人做生意,所以不随我去看看吗?东市还有许多好吃好玩的。”
赫连翊忙不迭地点头。
波斯人,他好久没看见过了,这一下子便勾起了他许多儿时的回忆。他小的时候,虽然时常出去狩猎,可草原也有自己的王城:澜沧城。那里时常会有西域商人前来,赫连翊见过那些波斯人,头上身上总挂着金光闪闪的东西,卖各种各样的小东西。
“什么时候去?”赫连翊好奇地问。
“三日之后,我来找你。”
两个小伙伴爽快地约下了时间,只等着去逛庙会。
三日之内,洛阳城内一片张灯结彩,明明是炎热的夜晚,却比过年时还要热闹。沾着东市的光,满城的小商铺子全都挂出了招牌和彩旗,满城的人都直奔着庙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