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静也不急,他伸手缓缓抓起一瓣橘子,慢慢地嚼了几口,等着赫连翊开口。有些事急也没用,有时,越是亲近的朋友,反倒越难开口说真心话。
赫连翊看裴静慢悠悠地吃橘子,神定气闲的模样,忍不住还是问:“我听说,你在宫中见了公主。”
裴静正嚼着橘子,听闻一滞,开口时话里带着股酸味:“哦,是盈玉啊,高大人告诉你的?”
“怎么从来也没听你说起过,公主是你的什么人?”赫连翊笑了笑,他也伸手拿起一瓣橘子。
“因为没什么好提的,公主是个麻烦的人,每次见她一面,她都作天作地,所以我见她也少。”
公主这几天在宫里好吃好喝地招待裴静,没想到裴静出了宫门,竟然如此不客气地说她的坏话。不过,她在宫里也没少嘲笑裴静受伤之事,也算是扯平了。
“不告诉你,是不希望你对她感兴趣。”裴静抓起一块橘子,微微一眯眼,戏谑地扫视着赫连翊,“我可是好心,她可比我可怕多了。”
可怕……赫连翊更好奇了!
赫连翊拖着凳子挪到裴静身旁,伸手搭在他肩上,两眼放光地追问,“不如你与我详细说说?”
“你看看!”裴静把扇子打在赫连翊头上,“我就知道会这样。”
“她整天养在宫里,自幼养尊处优,知书达理,我想不出,公主怎么会让你觉得可怕?”
“公主的确养尊处优,仪容高贵,不过……谁告诉你她知书达理了?”裴静靠近赫连翊,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人非一面,公主也不例外,既然在宫里生活,自然要有些自保的手段。”
赫连翊觉得这话竟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颤。
“公主是我的妹妹,可我们的生母,却并非同一人。”裴静提起公主,表情变得十分微妙,“公主自幼没了母亲,在我皇兄身旁长大。小时候,她就像个跟屁虫,跟在我皇兄身旁。而我皇兄当时又是太子,许多事上自顾不暇,实在难以照料她。”
裴静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因为没有亲近的人照顾,公主养成了骄纵的脾气,我皇兄对公主也心怀愧疚,便总是由着她胡闹。除非公主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否则一切都由着她。我皇兄做了皇帝之后,才对她稍加约束。”
“身在皇宫之中,想要安安稳稳地长大,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裴静的眼里有笑意,但那笑只是在自嘲罢了,“公主虽看似骄纵爱耍脾气,可也是个极聪明伶俐的人,私底下更有不少各种雷霆手段。”
赫连翊对皇宫里的手段,所知甚少。他上次听闻皇帝选妃,用针扎人,已觉得十分可怕。
当然,这些事也绝非罕见。皇帝嘛,干什么都能理解。自古便有帝王喜好梦中杀人,或因梦中被仙人所托斩杀贤臣,只是这公主……赫连翊也曾听闻有公主与和尚、法师偷情,还搅乱人家的姻缘,再恐怖的,他就不知道了。
“莫非她也好用针扎人?”
“扎人算什么?”
裴静果然是见得多,连扎人都不放在眼里,他轻轻哼了一声:“前两年,你刚来洛阳那年,有位大臣的儿子进宫时遇见了公主,见她娇艳美丽,楚楚动人,对公主心生爱慕之情。公主得知,便悄悄将他引入后宫的花园内……”
赫连翊已经准备好听一段男欢女爱的故事了,谁料裴静却忽然鬼鬼祟祟起来,他伸手挡在嘴边,对赫连翊小声透露:“她把那男子引入后花园,骗到自己的行宫处,给……”
赫连翊脱口而出:“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