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木狼冲他继续笑了笑,他用那把刀,轻轻地刮了刮自己的下巴,蹭掉了几缕胡须。之后便将那把刀扔过来,一并扔过来的还有一壶水,和一个袋子。
赫连翊一把接过袋子,扯开,将袋子里的干粮倒在掌心里,狼吞虎咽地吃下去。那干粮干涩无比,让他想呕吐,咽下去时一股微苦的糙米味,简直要将喉咙割破。
他冷着脸打开水壶,将干粮用水顶下去,之后他的胃里翻江倒海,胸口闷得像要裂开,可他依然将这一切都压了下去。
现在不能露出任何破绽,否则他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永无翻盘的机会。
奎木狼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驱赶完虫子,奎木狼将披风铺在地上,让赫连翊坐在上边。待赫连翊坐下以后,奎木狼才小心翼翼地在一旁跪坐下来。
柴火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赫连翊嚼着干粮,慢慢地喝着水,面前散落着一把刀。
这把刀,是奎木狼留给他的,一把锈迹斑斑的刀,没什么用处。他的金刀掉在了那个山头,永远找不回来了。他现在浑身发麻,左肩先前被裴静所伤,尚未痊愈,又遭到奎木狼重击,他几乎已经废了一条胳膊,连抬起来都觉得疼痛难忍。
重新来过。以前的经验、习惯、念想,已经全部作废,他现在要重新适应在野兽环伺的地方,生存下来。
他闻到水里有股淡淡的花香,很甜的花香味,但是,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给我水里加的什么?”赫连翊将水灌下去,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曼陀罗花。”奎木狼从兜里取出一捧,随意地碾碎,洒在一旁,“三殿下可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
赫连翊木讷地回答:“原先不知道,现在知道一点。”
奎木狼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赫连翊如他所愿,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赫连翊平静地看着奎木狼,又问:“你有酒吗?”
奎木狼露出略显惊讶的眼神,他起身去车前挂着的袋子里翻找,寻找来一壶酒,递给赫连翊。
赫连翊掰开酒壶的盖子,朝嘴里猛灌了一口,辛辣的白酒,咽下去的时候喉咙像被熄灭的火烫伤,他觉得咽下了一块炭火。他只喝了一口,就怏怏地将酒壶放在一边,之后,出神地望着燃烧的火堆。
曼陀罗花,能致人全身麻痹,若是加在酒中,药力比蒙汗药更强。以前裴静身体不好,赫连翊为了防止裴静某天忽然死了,在他府邸上看过不少偏方的书,想来前几日,奎木狼就是用加了曼陀罗花的毛巾捂住了他的口鼻,才将他抓过来的。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裴静还是某天忽然死了。
奎木狼的眼珠子在火光里乱转,他原先朝火堆坐着,之后又朝赫连翊转过身来,赫连翊骂了句滚一边去,奎木狼脸上露出了一点怪异的微笑,慢慢地转过身去。
火苗忽明忽暗,过了一会儿,奎木狼低声说:“三殿下,你的心不静。”
赫连翊踢了一脚柴火,痛斥:“谁给你的胆子来教训我?”
“罪臣不敢。”奎木狼低垂着面孔,低三下四地开口,“只是,罪臣觉得三殿下有心事,想为三殿下排忧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