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私事,他不会轻易开口。要等天暗下来,等月亮洒下一点清清冷冷的光,等那些白天必须要面对的身份,像一座群山的树影一样隐入月色,等他平静地坐在桌前,才能去谈论这些。
不必等到酒过三巡,总督大人奉上的是桃花酒,可惜这里的酒赫连翊喝不惯,他端起酒樽算作礼节,浅浅抿了一口,就将酒樽放下。
皇帝眼尖,调侃了句:“喝不习惯?”
的确不太好喝,但赫连翊忙说:“不,不是。”
皇帝笑着再说:“那就是有话要说?”
赫连翊被识破,只好端起酒樽一饮而尽。这在他们中原人的礼节里叫什么?自罚一杯?
“陛下,您回到京中,有何打算?”
“就算战事停了,要想一切恢复如初,恐怕至少也要三五年。”皇帝倒是十分喜欢这自酿的桃花酒,一口口小酌着,抬了抬酒樽打趣,“更何况,京城里趁机作乱的,一路上查出来贪了钱财的,整饬吏治还需要更多的时间。这次回了京城,朕恐怕就再也没有闲下来的日子了。”
忙,忙点好哇。赫连翊在心中打着小算盘,他巴不得皇帝日理万机,凡事都亲力亲为,最好再心血来潮把皇宫上下翻修一遍,每天从睁眼忙到睡觉。
“陛下,有件事恐怕您还不知道。”赫连翊打算先试探下皇帝的态度,把这过时的消息搬了出来,“陛下的弟弟,被当时潜伏在京中的歹人给害死了。”
皇帝不动声色地夹了一筷子肉,赫连翊看他一脸无动于衷,不由得紧张起来。
“被谁害死的?”
“呃……”
此事说来话长,直接动手的好像是盈玉公主,这是可以说的吗?赫连翊对于涉及别人家庭内部的事,开口都较为谨慎。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时,皇帝又发问:“死在宫里还是死在外头?”
“呃……”
赫连翊猜测着皇帝的意思,皇帝的话隐约透露着,假如是死在外面的,那就算了,他也没办法的意味。
“真死还是假死?还有活过来的机会吗?”
这第三个问题比刚才的更犀利。
赫连翊的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凝视着皇帝:“不瞒陛下,他现在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