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纤月抿了抿唇说了声好,接着和若云踉踉跄跄的回了后院。刚进门坐下,抬眼便看到若云面上一片仓惶,她再也忍不住眼泪稀里哗啦的下来了。
陈合等了约半柱香的功夫才进正殿,提醒二阿哥到点该安寝了,待伺候完将正殿的烛火熄了后出来,没回自己住的围房,反而抬腿先去了茶房。
茶房内,煮水泡茶的小太监赶忙垂手站了起来。自己沏的茶被退回来几次还连累了新来的格格,他现在脸色已经堪比猪肝了。“陈爷爷,是奴才手艺不到家。”他哭丧着一张脸说。
陈合叹了一口气。原先伺候二阿哥的人都死绝了,现在进来的都是新人还需要调教,于是开口指点他两句:“这就不是茶的事。”
不是茶的事?泡茶小太监当即一愣。
二阿哥是对万岁爷心有怨气,才借着奉茶的由头冲新指进来的程格格发火。但这话不能明说,说出来就是在两位主子中间挑事。只能说程格格命不好,不得二阿哥的喜欢。
陈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当下又道:“罢了,跟你也说不明白,往后泡茶的事交给旁人吧。”
泡茶小太监苦着张脸,委屈巴巴的答应了。
后院东偏殿里,程纤月哭了一通,心里好受多了。说实话,一开始她是委屈的哭,但哭到后面就不再只是因为奉茶的事哭了。
她心想,这就是皇宫吗,真踏马不是人呆的地方。
本来想着在宫里顶多住一个月,等复选落选后就能回家了,结果可好,也不知她上辈子做了哪门子孽,竟然指给了废太子!
太子哎,二废二立,这才一废吧,往后还有一立一废等着呢,再往后一辈子的圈禁跑不了。她这辈子怕是都出不去皇宫了。有这么操淡的人生吗?啊?
程纤月仿佛要把进宫后受的委屈全哭出来似的,哭到最后身子都直抽抽。
呸,脾气这么差,一点都不宽容待下,怪不得被废呢,活该。她暗搓搓的想道,接着也不哭了,嘴角裂出一个难看的笑来。嘿嘿,这话放到现在可是大逆不道,但是这么想真的好爽。
她心里一通阿q似的乱骂,成功的止住了哭声。
若云从外头打了水进来,就看到程纤月坐在那手上拿着帕子擦眼泪,脸上又哭又笑跟个傻子似的。她心想,完了,这新格格不会被刺激糊涂了吧,赶忙走过来道:“格格,洗洗脸吧。”
程纤月带着鼻音嗯了一声,才从炕榻上下来,腿就软了下去,方才哭的太多,力气都给哭没了。
若云当下被唬了一跳,生怕程纤月磕在脸上。若是主子毁了容,她这个贴身宫女绝对跑不了,着急忙慌的把程纤月扶起来,细细打量了一番才放心。
程纤月脸干的不行,拿湿漉漉的帕子敷了敷才觉得松快。等洗完了脸,她是彻底不哭了,因为她饿了。为着晚上要去奉茶,送上来的饭菜都没怎么吃,现在肚子咕噜噜的叫,抬起头来询问道:“房里还有没有点心?”
若云没想到她竟然想着吃,为难的回答:“送过来的饽饽都已经吃完了。而且格格,现在已经很晚了,这个点各宫都落了锁,不好叫宵夜。奴婢伺候您安寝好吗?”
好吧,程纤月委屈巴巴的想。早知道她晚上就多吃点了,白准备一场,最后只挨了一顿骂。
程纤月洗了脚穿着里衣躺在不大的床上,直勾勾的看着床架子上的帐子,在心里默默数羊。还是好饿啊,赶快睡,睡着就不觉得饿了。到最后她也不知道几点睡的,反正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饭点,福晋那边来了人。这回不是霜嬷嬷,而是一个叫素心的宫女。她恭敬的行了礼,沉声说道:“程格格,福晋请您用过膳后去一趟正院。”
程纤月愣了一下,心想让她过去干什么,总不能是治罪的吧。她迟了半拍才道:“请福晋稍待,我收拾一下就去。”
结果等素心走后,若云却催促她动起来,别叫福晋等急了。程纤月的手上还有半拉的红枣饽饽,清粥也只喝了几口,被若云催的烦了,当下把东西一放:“好了好了,那等回来再吃吧。”说着叫她给自己梳头。
等程纤月收拾好到了正院,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福晋不是要治她没伺候好阿哥的罪,而是来宽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