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凌霄侧头望着他,沉默了下,低头拜道:“拜见真人。”
白观玉站在门口,亦没开口,相顾无言片刻,贺凌霄道:“真人嘱的经文弟子已誊写完了。”
当日回太巽后贺凌霄没回先前的住所,被白观玉拎上了他自己的寝殿。一早白观玉就把他叫到书房抄一本经文人就不见了,白观玉房中藏书相当多,太巽宝阁内也没有这么多书。经书抄完,贺凌霄闲着没事,随手翻了翻他桌上的藏书,这一翻就翻到了书里夹着的那张纸……好巧不巧还正好叫白观玉撞上了。
他没抬头,装着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将抄好的经文呈给他,“请您过目。”
白观玉没动。
屋外起了小股风,稍稍吹起了白观玉素白道袍的一角。他贯束银冠,青丝干净拢着,眉眼深如刀刻,不言不语看着他。
须臾,他走过来接下贺凌霄手中写满经文的纸,翻看两眼,拿起了桌上那本经书。
贺凌霄的目光跟着他的手放下再拿起,纸页摩擦声轻响,那张染血的纸叫他拿出来,问:“在看这个?”
贺凌霄回得天衣无缝,“弟子方才不慎将这本书碰了下去,掉出来了这张纸,弟子是想看看有没有摔烂,本是无心乱动真人藏书的。”
白观玉拿着那张纸,道了声:“无心。”
贺凌霄心下咯噔一声,只好主动请罚道:“弟子知错,请真人降罚。”
无人出声,贺凌霄等了会,抬头一瞧,正正撞进白观玉眼中。
他捏着那张纸,不声不响地看他,眼底辨不出有什么情绪。贺凌霄忙又将头低下去了,须臾,白观玉将那张纸重收进书中,吩咐道:“你随我来。”
贺凌霄不明所以,白观玉说完这话已先行一步,贺凌霄忙跟上,不言不语地随他走了段路,发觉白观玉走得是去后山的路,峰顶后头他没来过,只隐隐记得似乎是他闭关的地方,心下犹豫,开口问道:“真人是需弟子去做什么?”
白观玉在他前面,“闭关。”
贺凌霄:“……那弟子是要?”
白观玉:“你随我同去。”
贺凌霄:“……”
贺凌霄:“弟子愚钝,同去是……做什么?”
这问得其实是句废话,上回白观玉闭关贺凌霄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两人都记着,约莫是他自己也心虚,问得底气不足,偏还要装出副无知样子。白观玉没回话,只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贺凌霄被他这一眼看得噤了声。
看来这回的“禁闭”是逃不掉了,本也没什么,贺凌霄二十余年人生素是拿禁闭当饭吃,问题就在这回是要跟白观玉十二时辰待在一起,贺凌霄没见过白观玉闭关是什么样,依着他自己的经验,约莫也是在个什么冷泉密室里生坐个几天……那他的作用是什么?用来守墓的一块砖头?
白观玉近来有些反常,他修为深,不用像普通修士那样得三五月闭个关稳固元神,百年前贺凌霄也只见他闭过一回关。
但这次已是他第二回闭关,离上次满打满算也不过半月余,实在太频繁了些。
贺凌霄的目光看向他被衣领遮住的脖颈,那些九锢咒果然还是对他产生了些影响的。
正想着,远方忽见有道紫光闪来,快如闪电,眨眼便到了两人面前。贺凌霄一看这光便心道不妙,默默朝白观玉身后藏了藏,紫光一闪,从中现出个人影——正是满面焦急的盖御生。
他看起来很着急,还没站稳脚就踩着石头歪歪扭扭地朝白观玉奔来,叫贺凌霄只看着都忧心他会崴了脚。白观玉停下步子,面不改色道:“师兄。”
“玄明!”盖御生大叫一声,“你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