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休马的手臂重新支上了车窗,这次好歹套了羽绒服,“我想问你,看我出风头是不是特别不爽。”
是问句,但又不是问句,他几乎可以肯定尤天白是在不爽,这让他很爽。
尤天白终于把脸转过来了,似笑非笑地扯了下嘴角。
“让开点,我要拖车了。”
没想到这台陈年的老面包车居然马力还挺足,在结了冰碴的河岸上,在围观群众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河里的那辆被成功拖了出来。拖车钩没断,刚补好的轮胎还算给面子,二人转演出团呼呼啦啦围上来,尤天白推开门下了车。
不过人群围的不是他,而是被拖上来的受害车。铁皮框子里灌了水,在零下十五度的冻土上冒着寒气,没人敢靠近。
尤天白站在风里,那股熟悉的味道从后面贴了上来——他知道又是这刚出了风头的少爷。
“你说车里会有什么?”
“有主驾驶,还有副驾驶,不出意外的话还有方向盘。”尤天白斜眼看了他一下,“没事别乱猜,对你没好处。”
见少爷还没动地方,尤天白迈开步子去拆缆绳,然后又回到了车门前。
“该走了。”他侧着身子在休马肩膀边说了一句。
“走?”傻小子可能热闹没看够,“不看看里面有什么吗?”
尤天白停住了开门的手,问:“你不怕里面真有死人吗?”
“死人有什么好怕的。”休马笑了一声,“他都死了,又不会跟着你。”
见尤天白没有回话,休马的笑意没了。
“不会是你害怕吧?”
刚刚强调车里有人的司机正在吆喝,但没人敢上前去开车门,阿姨们七嘴八舌,人群在车的四周画了个圆。
“别害怕嘛,”少爷摊开了手,轻飘飘地继续说,“如果是死人我遭天谴好不好?”
“你是怎么做到的?”尤天白猛地回了头。
“啊?”休马被他问得莫名其妙。
“怎么做到轻而易举说出这么蠢的话的。”
天半黑了,也起风了,被拉上来的车窗没关严,旁人正吵着想办法把门打开。
这次休马倒是没直接爆发,他闭上嘴呼出一口气,神色平静,但懂得读空气的人都知道,这样的沉默反而是爆发的前奏。
“好啊,”休马的嘴角有了些笑意,“如果里面真是死人,你把我绑起来吧,正好省着我去做蠢事。”
尤天白没回答他,只是沉默着盯他的眼睛。
人群的吵闹声忽然变大了,车门被撬开了,里面的水一股脑儿流了出来,围观的人四散躲开,地上迅速积成了水洼。
就在尤天白转过身准备回答休马的提议的时刻,一个嗓音猝然爆发出来:
“车里有人!”
这一嗓子像在池塘里扔了炸雷,围观的人跑的跑散的散,所以在尤天白转身的一刻,他穿过人群的缝隙,清晰地看到了车座间探出来的一只手臂和半个肩膀。
好的不灵坏的灵。
尤天白当场转回了脑袋,少爷肯定也看到人了,他的视线定在车上,然后又回到尤天白脸上,嘴里还没吐出一个音节时,膝盖就挨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