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前,招待所墙外,屠老七紧紧趴在墙边上,脚底是两层楼,头顶是他叔一晃一晃的腚。
“叔,你在上头能够得着阳台不啊?我这脚底下快撑不住了!”
老五在上面晃晃悠悠:“老子都说了,做男人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就是定力,成了!”
缆绳终于挂上了阳台,老五翻身上房,又把气喘吁吁的侄子拽了上来,两人摊在招待所的阳台上,东倒西歪,气喘如牛。
老七还没喘匀气,又匆忙把垂下去的缆绳收上来,压低声音问老五:
“叔,我们这么大动静,不会让他们听到了吧?”
“那有什么的,放心大胆地干,”当叔的把歪斜的雷锋帽戴正,“就让他们当是黄大仙上房拜月亮了。”
老七盘腿坐在地上,看看脚底,又往阳台下看看,嘴里嘟嘟囔囔:“可咱走出来的是脚步声,这黄鼠狼也不会穿鞋啊……”
“你有完没完!”老五厉声怒吼,随即压低了嗓音,“赶紧到屋里头去,老子要冻死了。”
阳台里的空房没锁,叔侄俩搓着手钻进去,又架着望远镜出来了。对上焦之后,老七一顿乐,边看着他叔边指镜头:
“厂长车里的东西就是好用,高科技!”
夸厂长一句,就像是夸到了屠老五头上,他满足地刮刮鼻子尖,抄着手用胳膊肘拐了下侄子。
“好好看着,叔去屋里暖和暖和。”
结果刚一转头就又被侄子叫住了:
“诶等一下,叔,他们关灯了。”
“关灯?”老五满是疑惑,“高科技产品没有夜光功能?”
“那叫夜视。”
老七一纠正,他叔的脸立即应声拉长了,当叔的清嗓子整领子,接着下达命令一般指向楼下:
“看好了,老子这就把灯给你打开。”
屠老五转身向着房间里去了,挪开大衣柜,踩着椅子去找电表箱。老七一脸狐疑地向下看,他叔摆弄了几下,朝着目标房间的路灯果然亮了。
“亮了,真厉害!”
听着侄子的赞许,老五心满意足地撑住电表箱。
“叔这几十年技术岗位,可没白当吧!”
自吹自擂还没捂热乎,大灯闪了几下,噗嗤一声灭了。
叔侄俩面面相觑半晌,老五不服输地“啧”了一下,两手重新支开电表箱,把几个按键用力掰到底。
“有效果了吗?”
老七没答话,眯着眼睛盯望远镜,滤色镜头里,那俩人的房里的灯好像一开一关的。
“大晚上搞什么呢?”老七嘟囔了一句,转头对他叔压低了嗓音,“路灯还是不行!”
“奇了怪了。”老五的脸憋成了茄子色,他撸胳膊挽袖子,把几个拉杆一推到底。
这次终于有效果了,或者说太有效果了,轰隆一声响之后,整座招待所的灯都亮了起来,照明了东北夜空的半边天,富丽堂皇,美轮美奂,但紧接着是噗嗤一声,所有的灯一起熄灭了。
——
与此同时,招待所外的停车场,五菱宏光里,尤天白端着一碗泡面钻进了车,休马坐在副驾驶,已经开嗦了。
“我们开的房间,今天就留给路过的孤魂野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