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儿,孙久猛地站了起来,嘴里自言自语:“一个他妈的顶用的都没有。”
手机拿上,车钥匙拿上,眼见着厂长就要走了的时候,门又被敲开了,门外是严国贤,一下午都不知去向的严国贤,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人一身警服。
“厂长,”严书记款款开口,“警方想找你了解点情况。”
孙久的手正按在皮夹克上,一副马上就要走的样子,门外是警察的时候,这样最可疑,他也明白这点,于是放开手清清嗓子。
“厂里员工遇害的事,江面上那事,已经在警察局做过笔录了,有什么需要我补充的吗?我这边挺忙的。”
两个警察互相望了一眼,左边的回答了他:“不是这件事。”
不是这件事,那是好事还是坏事?堂堂厂长,一时不知道是乐还是不乐。警察也瞅见了他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抢先作答:
“我们是来找你了解之前的会计的事情的。”
孙久已经调整好了神态,摆正领带,但是这句话还是让他愣了一愣:“什么会计?”
“在你们厂里待过一年半的会计,她被村里人报失踪了。”严书记靠着门向后推,警察迈进了办公室里,“她叫方慧。”
窗边的屠老七猛地抬头,头顶的日光灯闪了一闪。
——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小娟站在煤气炉边,双手扯着身前的围裙,脸上满是打抱不平的神色,和砂锅里呼呼冒着的蒸汽交相辉映。
“这话真的很严重吗?”
尤天白同样站在炉子边,挠着脑袋,退后躲开喷出来的蒸汽。
十分钟前,他从车上回了房里,五分钟前,他把和少爷吵了一架这件事省略之后告诉了小娟,大概意思在于他表达了少爷的生活很幸福而少爷不知为何摔门而去,这一切皆是源于三十分钟面对休马时的几句心直口快,换来了刚才还柔声细语的小姑娘揭锅盖而起。
不知为何,他都退了好几步了,砂锅的蒸汽还在不依不饶地往他脸上喷,尤天白不得不侧开脑袋指着锅,问:
“这锅不会爆炸吧?”
小娟没管他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提问,关小了火,对着砂锅上的蒸汽开口:
“刚来城里的时候,小方姐就跟我说,别评判别人的处境,别计较别人快乐与否,尤其是雇主家里。”
尤天白挠着脑袋的手还没下来,又反过来指了指自己:“你说我吗?明明是我雇了他。”
幸亏没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尤天白现在自己都有点心虚。面对着泛白的鱼汤,小娟的话还没说完。
“小方姐说得对,以自己的快乐去评判别人,都是坏人才会干的事情——”
对对对,坏人坏人,尤天白承认了自己的坏人坏事,退到了厨房门口。
“你等下要去找他吗?”关于小方的事她总算是说完了,小娟恢复了平时细声细语的神色,问尤天白。
“这不是——”尤天白整理了下自己的措辞,“回屋看看能给他带点啥嘛。”
小娟一手举着汤勺,一脸茫然地关上了燃气炉:“可这是他家。”
尤天白点头承认:“你说得对。”
烟气总算不跟着他跑了,他回身环视着屋内,刚刚休马在,他没好意思多看,现在他才看到客厅的侧面有面大镜子,站在厨房回头望,正好能看到自己,这让客厅看起来宽敞了不少,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就好像这是他什么时候来过的熟人家里,在很久以前,在很小的时候。
在他出神的盯着镜子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侧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动,尤天白手撑着玻璃门框,偏了下巴向屋里看,直接对上了一张笑吟吟的女人脸。
鸡皮疙瘩瞬间从后脑勺掉到了脚后跟,凉意一阵接着一阵,尤天白呼气吸气再呼气调整了三轮,终于努力着张嘴说话:
“您好。”
休马的母亲正坐在轮椅上,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到了他旁边,脸上带着恬淡的笑意,已经没了休马一进门时的狰狞,甚至有一丝少女般的美好。
但不得不说,这表情出现在她脸上,真是比青面獠牙还让人不寒而栗。
“你认识休马吗?”女人说话了,音调清亮了不少,“他是我儿子,他跑了,你见到他记得叫他回来。”
作者有话说:
关于逃跑的少爷,尤老板已经心生一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