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个安慰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少爷的脸上依旧阴晴不定。尤天白抬着受伤的右手,休马更好,两只手都举着,现在两人在走廊里,姿态很难不让人侧目。
尤天白先打破了这一僵局:“到这边来吧。”
他说的是走廊外的等候区。
“伤口你帮我包扎就行,别去麻烦护士了。”
话音落下,远处传来了一阵大呼小叫,刚才趴在洗手池吐的醉汉转移到了室内,在大厅之中口若悬河——物理意义上的口若悬河,刚刚跟休马答应过缝合伤口的护士姐姐正举着拖把飞奔而去,边跑边骂着什么,听不真切,只有醉汉的干呕声如雷贯耳。
两人沉默不语,坐在一起,尤天白重新把他的伤口亮给了右边的人,休马用牙咬开了绷带包装,开始对付起了尤天白横在他面前的手。
好的消息,少爷对于包扎伤口的学习速度很快,尤天白转着手腕欣赏,又尝试曲起手指,虽然算不上美观,但很结实,甚至有些行动受限。
好了,现在个人安危问题解决完毕了,重点回到他们来医院的初衷上。
“老七那边,怎么样了?”尤天白问。
“睡着了,”少爷回答他,“医生说有轻度的脑震荡,伤口大,失血多,意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而且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很有可能失忆了。”
这种需要基标准回答的事情还是得靠少爷,估计医生所说的话他记得一个字不差。
在尤天白赞叹之时,休马又继续说:“医生还问要不要报警。”
报警?
“他脑袋上的伤口,”休马抬起还攥着碘伏瓶子的右手,指了下自己的脑瓜顶,“是枪托砸出来的。”
伤口只有一个,下手稳准狠,多亏伤者自己用毛巾捂住止了血,也可能是皮糙肉厚成功保护住了体温——这些都是医生的原话。
但在医生盯着诊断书的时候,休马成功地发现了一个盲点,他问:“没有失温症状吗?”
意思是上次看到这人的时候他还在好几百公里之外,如果他真是夜以继日的徒步过来的,人体极限先不说,他那身上一层薄薄的羽绒夹克可挡不了什么。
“体温正常,有失血带来的轻微下降。”医生回答完后,慢慢从电脑前抬起了头,“你们不认识吗?”
如果休马实话实说的话,估计医生就要抢先报警把他们送进去了。所以在尤天白传授的演技加持下,医生终于关了诊断界面,转身查房去了,也可能深夜的急诊室里就是大风大浪,连这种程度的犯罪都算不了什么了。
时间回到现在,尤天白依旧举着右手,看休马重新调整起了纱布的接口。
“所以说,他一直在跟着我们是吗。”他转头望向走廊尽头,自言自语道。
从长林村出来以后,或许他们压根儿就没离叔侄俩远去,佳木斯的农贸集市上,小区的黑暗楼道里,中央站前的海鲜大酒楼上,以及酒楼身后的五星大酒店间。屠家叔侄俩从来就没走过,他们在黑暗里,在阴影中,在从始至终没有被看到的地方。
纱布调整好了,尤天白的手指终于能屈能伸了,他看着自己的手,继续感叹:“如果我们哪条路上能回头看一眼,说不定还能看到他们呢。”
他的感叹结束,现在轮到休马感叹:“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杀我们。”
一如既往的说话不留情。
大厅里的醉汉总算是止住了吐,换成了一抽一抽地打嗝,打完嗝又开始断断续续地哭,急诊大厅又恢复了安静,只是萦绕着哭丧一般的细微抽泣声。
尤天白坐直身子,向着左右分别望了一眼,肩膀碰了碰休马,压低声音问:“老五呢?”
对啊,老五呢?
从第一次见面起,这叔侄俩就仿若亲父子一般,从来没分开过,打也好,骂也罢,生生死死都没能让他们分离,除了这一次,老七独自倒在了早春的风雪里,而老五不见了踪影。
完蛋。
作者有话说:
虽然平时油嘴滑舌,但尤老板还是靠得住的
——
现在的经历太跌宕起伏?不要怕,很快会有几万字的同居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