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五点,尤天白到家了。
休马迎接他回家的方式总是特别一致,站起来,接过他手里拿的东西,如果是现成的吃的就往嘴里塞一口,不是现成的就放在厨房。今天也是,少爷把他手里的凉菜换了个盆装,苹果扔在冰箱,又回到了自己的沙发前,电视刚打开。
平常得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尤天白站在门口,想着怎么问。没想到少爷先开口了:
“我揍的。”
意料之内,情理之中。
但尤天白还是要追根溯源一下,他问:“孙久来干什么?”
休马一指茶几上,回答:“钥匙和文书送来了。”
茶几上,贴近沙发那侧,平平整整放着牛皮纸文件袋,上面是封口袋密封着的钥匙。少爷放下手里的遥控器,转头看着已经来到身边的尤天白。
“是你送我的礼物。”
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睛向上看着他。尤天白从来就没法拒绝少爷的这种眼神,大概这就是圆眼睛又卧蚕明显的好处——楚楚可怜。
所以尤天白抬起一只手去捂少爷的脸,把他稍微推离了自己一点,左手把文件袋捡起来,大概看了眼其中的内容。
在尤天白检查着文件时,休马已经试探着把胳膊缠上了他的腰,虽然脸被推着,但手也要用劲。
检查完毕,尤天白终于放开了少爷的脸,转去摸他的下巴,稍微抬高了一点他的视线,好对上自己的。然后问道:
“这文件不都是完整的吗?”
休马没回话,一点点松开了胳膊。尤天白放下文件,在他旁边坐好。
“他确实干了不对的事情,但如果你现在揍了,你也是在干不对的事情,你说对不对?”
少爷肉眼可见的不乐意了,他后仰着靠上沙发背,一只手在头发后面撸着。尤天白的视线没躲开,偏过脸去看他,两人又对视了一会儿。
休马抢先狡辩:“我给他医药费了,现金,直接塞他口袋里了,绝对够花。”
相当少爷风格的做事标准,尤天白点着头听他说,问:“然后呢?”
靠在沙发上的人垂着视线,继续说:“我还让他把他自己买过的调料都拿走了。”
哦,原来是这样。
尤天白回想起了单元门口孙久那副夹着风衣的不自然样子,大概里面窝藏的就是少爷扫垃圾般强迫他带走的调料瓶。
“那你动手的导火索是什么?”尤天白又问。
少爷把眼睛抬起来看他,答道:“他问我,能不能回去列个账单,让你把他给你花过的钱都还给他。”
好吧。
休马在听到孙久说这句话时,着实愣了一下,当时他正端着一杯水准备往桌子上放。话音落下,他把脸抬起来,孙久的表情居然是认真的。
所以这杯水直接被泼在了孙久脸上,休马轻而易举地把他拎起来,脸朝下砸在门口的地板上。
接着,休马蹲下来,从兜里掏现金,数数目,塞进他口袋,又顺便一拍。说:
“不用找了。”
尤天白也靠上了沙发背,他都能想象休马说这四个字时的臭屁样子。
他把胳膊抱起来:“孙久并不一定真的想要我的钱,只是想恶心我一下罢了。”
“无所谓,”臭屁样子延续到了现在,少爷转开视线,“反正卖厂子的钱一分进不了他口袋,我就当补偿他了。”
而这时休马才注意到,旁边的人好像在憋笑。
尤天白坐直身子,语气郑重其事:
“刚才是骗你的——揍得好。他敢报警,我就敢把他按地上再让你揍一顿。”
事已至此,他眼底的笑都要藏不住了。少爷还在发愣,尤天白拍了他一巴掌,推得他左摇右晃:
“你真以为我会怪你?”
休马转过头,语气委屈异常:“可你说的真的很正经啊。”
看来有时候他还是会被尤天白的演技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