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天白揣着两根老冰棍回来的时候,休马正靠在车门上,他的鼻子已经不流血了。
“要冰一下吗?”他递了一根给休马。
休马没拿走冰棍,只是抬头看他,鼻子尖上还留了点血痕。
“你不去医院看看吗?”休马抬手指他侧面,“我觉得你肋骨断了。”
“不可能,断了不是这种劲儿。”见休马没接冰棍,尤天白自顾自地靠在他旁边,顺手把老冰棍贴上了自己的下巴。
“你说你,为什么光往我脸上招呼。”
尤天白目视着前方,自言自语一般说了一句。休马侧过脑袋瞄了他一眼,回答他:
“我明明也给你肋骨了一脚。”
“嗯,干得漂亮。”回答他的是一句毫无赞扬之意的赞扬,相当尤天白的风格。
对话断了,休马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关节,红了,是揍出来的。
“但是你脸上看不出来,没明显的伤。”休马决定给自己找补一句。
“我比较抗揍,”尤天白答得直接,“但是你不一定,明天没准儿要肿,我第一拳可是用力了。”
少爷犹豫片刻,把尤天白手里的另一根冰棍抢走了。
两人打的那一架挺痛快,两人都没收着,但警察来得很快,所以在意犹未尽之中结束了,不过意犹未尽也是好的,如果真尽兴了,尤天白可能就没那么信誓旦旦不去医院了。
那男人呢?好像跑了,警察来之前就跑了。
面包车停在高速公路边的停车场里,面朝呼啸着的大路。今天的天气没那么晴朗,也不那么冷,和休马一起靠着车的五分钟里,尤天白居然感觉到了难得的平静。
没有欲求,没有想法,就像刚才的一架把过去的恨意都打没了,他们就像是刚掐完一场的小学男生,在学校门口拿着冰棍。
尤天白决定打断这场舒适的沉默。
可还没等他找到话头,就被少爷抢先了:“我会跟着你一起去黑龙江的,全部完事后再回长春。”
尤天白插着口袋看他,没想到少爷已经开始吃冰棍了。
“我也没说不然你跟着啊,跟着吧。”尤天白回他,“还有这是让你冰脸的,不是让你吃的。”
少爷“嗯”了声,又往嘴里塞了一口,半晌过后,他望着前方说:
“我想要的东西会拼命去争。”
“你说过一遍了,在大堂对所有人说的。”尤天白提醒他。
“但我这次要对你说。”休马把话顶了回来。
两人都没接茬,沉默了有一会儿,休马说话了:“我现在还不想走,这条路上我挺开心的,所以接下来你还是我老板,你说不行,也不行,我会跟你走到尾巴的。”
尤天白一时语塞,眨了眨眼睛:“你现在这个样子特别像小孩子说胡话。”
休马把雪糕棍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毕竟在你的胡言乱语里,你还是我舅舅。”
天空有几只乌鸦飞过,休马站直了身子。
“作为老板,你会公平待人的吧。”他问尤天白。
尤天白转头看他:“不然呢?”
“把我扔下去这件事,”休马从车边走到了尤天白面前,老板的视线跟随着他,“你是不是应该也让我在打你和掐你之间选一个?”
尤天白笑了,慢慢站直。这小子真会做生意,有学到他这个当老板的样子。但是当休马揪住他领子时,他马上就笑不出来了,后腰靠上车门,一动不动。
居然是来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