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还有一点,还在酒吧卫生间的时候,休马说自己知道有人来是因为厕所的镜子对着门,其实尤天白很清楚,镜子对着的地方,根本就看不见走廊。
所以他到底是在藏着什么呢?
尤天白放开抱在胸前的手臂,尽量轻松地深呼吸一次,从倚着的门上起来,他想尽量安静地走到客厅里,选择点什么话题结束自己的怀疑,或者此时能再来一点什么事情,打消他这无处遁形的猜想,什么都行,最好现在就来。
视角换到另一边,休马是真的在思考,以一种世外高人的方式,以一种尤天白所不能理解的方式。
孙厂长来过这间房子,孙厂长也知道他现在和尤天白待在一块儿,所以姓孙的应该熟悉这里的地形,熟悉这里的风土人情。他用某种方式联系上了休马,又用某种方式协助了他们,或许是因为姓孙的不想让尤天白就这么客死他乡,亦或是他还想再陪这两位下几盘棋,总之他蹲在了手机的另一边,装神弄鬼,语焉不详。
最重要的是,他在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来过的情况下特意强调了一句——我不是孙厂长。
同样的行为逻辑好像也在哪里见过。
时间回到还在屠家叔侄俩老家的时候,回到巴彦县长林村,在屠老七得知方慧已经捐款潜逃的前一秒,回到屠老五的嘴边。
这丫头野,我们同乡。但我也不知道她干什么去了。也不知道她的钱怎么来的,就是不想让老乡找她。
总之也是强调了一句——这件事跟他,跟屠老五本人没关系。
这样就得出了一种可能性,方慧在海鲜酒楼老板那里进货的时候,屠老五至少是知情的,又或者更进一步,屠老五在场。
至于办假证那里秃头所说的,交易本人是方慧,没准儿他只是认证不认人,毕竟做生意的人都这样。在学校也这样,生意场也这样,屠老五也这样,只要能把方慧的钱拿到手,交易上必然也不会显现出他自己的名字来。
然后就会变成秃头所说的那样,交易,是方慧做的。
禅思结束,休马从沙发边抬起脑袋。尤天白已经不在厨房立着了,他在客厅的另一个角落,不知道望着什么,但他没有回房间的意思,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拖延时间。
好像是身边多了个爹或者妈——这个想法休马不是第一次有,他挠挠脑袋,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不过比起这些,他决定直接把刚才的推演结果说出来。
“我觉得,”休马看着尤天白,尽量放平声音,“方慧可能已经死了。”
尤天白应该是一直注意着休马的动向。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就抬起了脑袋,尤天白拧着眉毛,用表情道出了他的千百句疑问。
“什么?”尤天白什么都没听真切,但准确给出了疑问。
休马的表情写着肯定,张嘴正准备说点什么,客厅忽然传来了一声敲击声。
咚——咣当。
还有两声落地响。
不是邻居家的锅碗瓢盆,现在也不该是归家的时间,这几声很不寻常。尤天白本能地转了脑袋,声音打门口传来的,就在暗红色的防盗门后。房屋好像拉长了,又透明了,防盗门后的东西正看着他们,看着屋子里的一切人和事物。
尤天白站直了身子,和对面的休马对望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来者不善。
难道是地头蛇寻上了门?
但如果真要是那帮五大三粗的汉子,虽说粗莽,倒也必然不会翻打草惊蛇的浅显错误,玩阴的想引蛇出洞?更不可能,他们的江湖义气不会允许他们迂回前进。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声音不对,健全人和跛子踩出的脚印都不同,带来的响动也天差地别,所以听上去,这声音更像是个行动不便的人在走。
一下一顿,一瘸一拐。
尤天白眼神示意着休马向后退,屋子里也没什么趁手的家伙事,只有少爷前两天买的那瓶洋酒,一定很贵,或许有机会才能品味,尤天白留着它大概率只能在某些宾客纷至沓来的场合放在桌上,充当一个门面。现在,它有了新的用武之地。
把洋酒瓶子拎起来后,两人向着门靠近了。门后之人像是意识到了有东西靠近,重新陷入了寂静,在温暖的白炽灯照射之下,一切都噤若寒蝉。
眼睛瞪得太用力,连门框都开始扭曲了,尤天白努力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空着的手按上太阳穴。
可就在他闭目缓神的同一时刻,门开了,接着是轰然一声响,震得整个屋子为之一颤。
一个人迎着门倒了进来,脸扣在地板上,这声轰然的响动就是他带来的。
作者有话说:
少爷要是真把实习经历都写出来怕不是要吓得老师当场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