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闻了两次,怀里的人忽然闷闷开口了:
“以前小学的时候,有次我跟我妈生气,想着我自己就可以把她杀了——那时候是午休,我算得好好的,一小时干完,还能走着去学校接着上课。”
尤天白没说话,只是安静在听。
“我想用刀,切肉用的尖刀,就像电视剧里演得那样,再加点我自己从少年宫学来的剑法。”
阳光明媚的夏日午后,还戴着红领巾的少爷站在厨房里,独自开始跳起剑舞。
“刀落下来的时候我没接住,想着用脚接一下,再反应过来就是一地血。”
说到这儿,休马的尾音里带了点笑意。被子下一阵响动,少爷的左脚伸出来,抬高。
昏暗的光线里,尤天白能看到他足弓下有道浅浅的白印。
比手腕上那道浅。
“你看得清吗?”少爷问,问完还作势要往上抬。
“看得清,清楚得很。”尤天白赶忙作答。
他知道他要是不会,少爷能直接把脚举到他脸前——以休马的柔韧度肯定做得到这个动作。
虽然拒绝近距离观看伤疤,但尤天白还是顺势握住了他的脚踝。少爷的小腿长得也好看,肌肉结实,但脚踝细,一只手就能握个大概,不过也不能用纤细来形容,尤天白能感受到属于他的生命力在手下搏动着。
休马抬着腿,由着他摸,继续讲故事:
“我妈送我去的医院,在医生面前把我臭骂一顿,后来老师来家访她也没放过我,在老师面前继续骂我。”
说完,他顿了顿,接着侧过脸来,把被尤天白抓着的腿抬高,半个身子骑上了被子,问道:
“你说,如果我那时候真的下去手了,是不是就不会有未来这些事情了?”
两人都侧躺着,脸对脸,床小,这个姿势让他们的距离特别近。
“你不会这么做的。”尤天白说,“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
少爷哭过之后的眼睛特别漂亮,暗无天日的房间里,也像能发光似的。尤天白盯着这双眼睛,总觉得自己要说些肉麻的话。
他也确实说了。
“因为你还要等着遇见我,所以你不会做不好的事情。”
那双浅色的眼睛好像又开始泛起了潮气,此时,有个吻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考虑到起床后还没刷牙,尤天白把这个吻上移了,嘴唇贴在少爷的脑门上后,他压低声音说:“你睡吧,我不走。”
这天的上午结束在少爷并不安稳的睡眠里。
他现在的样子很像第一次在尤天白车上睡着的那次,隔几分钟就会抖一下,醒过来,又重新睡去。但现在不一样的是,他会在醒过来时找尤天白,确认人在身边以后,才会再次入眠,但并不安宁。
而尤天白一直躺在他身边,一直一直未曾离开。
作者有话说:
他们都会把自己的不体面留给彼此,却从不会让对方不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