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胥怔在原地,似乎没想到这个时候赢秀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他不再犹豫,横刀抵在赢秀的颈项上,低声威胁:“你不和我走,我便杀了你。”
“哦,你骗了我。”
赢秀笑了一下,笑容在满室明灭的火光中显得尤其清浅,令封胥有一瞬间的恍惚,还不等他抵刀更进一寸,手腕骤然一阵剧痛。
——少年折了他持刀的手。
到底是白毦兵的首领,封胥很快反应过来,曲肘横击赢秀的腹部,顺带用另一只手去抢刀。
肘尖用力撞出,却诡异地落了个空,眼前人不知何时消失了。
连带着那柄短刀。
封胥浑身僵硬,腰间冰凉尖锐,赢秀漫不经心地攥着刀,抵着他的后腰。
他做惯了刺客,从不留情。
与此同时,门外骤然大亮,仿佛有千万重火把在熊熊燃烧,要焚净漆黑天地。
赢秀回首,望向院外,这座他从未见过的小院已经毁得不成样子,陈设破败,樯倾楫摧。
平地黑压压地站着许多人,执锐披甲,阴森可怖,帝王立在最前面,急步走来,身后是漫天火光。
赢秀反手给封胥点了穴,随手把人推开,三步作两步朝帝王走去,全然不顾自己还未穿鞋。
不过一转眼功夫,殷奂已经走到他面前,众目睽睽之下,解下身上的金色斗篷披在他身上,随后伸臂将他打横抱起,朝院外走去,声音冷淡地吩咐:“格杀勿论。”
这个角度,赢秀只能看见院外的火光,全然看不见身后的景象,身后无声无息,听不到半点动静。
他莫名有点不安,没有说话,安静地躺在帝王的臂弯里,托住他腰身的手臂修长有力,肌肉块垒分明,五指几乎要嵌入他的肌肤。
“……你抱得太紧了,”赢秀试图挣扎,努力了半天,也没有撼动对方分毫。
似乎是他挣扎得太厉害了,帝王终于垂眸,施舍似地看了他一眼,语气清寒。
“他抱过你了?”
赢秀思索了片刻,总算想起似乎有这么一回事,据理力争:“我当时‘昏迷’了,他不抱着我,难道扛着我吗?”
帝王没有与他争执,抱着他走到马车前,赢秀正要自己下来,以便上马车,对方却不让。
帝王捧着他,像是捧着一件珍宝般,登上马车。
……这感觉怪怪的,显得他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马车内,赢秀挣扎着从他怀里跳下来,这一回帝王倒是没有阻拦,静静地看着他挣脱自己的怀抱。
斗篷险些掉在车厢地上,赢秀正要伸手去捡,殷奂已经赶在他前面,俯身拾起了斗篷,递给赢秀。
赢秀接过来披上,他倒是没想到,殷奂竟然这么听他的话,出行都披着斗篷。
他正想说两句话夸夸殷奂,对方却骤然开口。
“封胥,”帝王口齿间碾着这个陌生的名字,神色莫测,随口道:“你要如何处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