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维生低声安抚楚锦棠,只能说违心的假话,“别担心,或许是他们误报,要不我让人亲自去衢州一趟”
周维生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此事已然呈报皇帝,怎么可能误报,不过外甥女这么激动,他也不好说难听的话。
说完周维生下意识补了句:“会不会是那太子见你们鹣鲽情深,想重伤于你才动的死手”
说完周维生意识到自己这话不中听,似乎再说邵寒死了,他急忙改口,“呸,呸,呸,人肯定没事。”
楚锦棠没有多言,他此刻什么都不想说,只望着灵泉镇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漆黑幽深,在月色里明明灭灭,随后直接收拾东西离开了良渚。
但不得不说周维生误打误撞还真的猜对了。
邵寒没死,不过此刻也好不到哪去。
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昏昏沉沉的邵寒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扫了眼四周,烛火昏暗,月光从墙上的小窗里撒入,清幽冷寂。
这里大概是哪处的暗牢,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竟然比大理寺还要齐全,唯一庆幸的是暂时还没用到邵寒身上。
邵寒被挂在十字木桩上,手脚被铁链束缚,而他被灌了软骨散,此刻浑身无力,衣衫凌乱。
邵寒如墨的长发没有玉冠束着,柔顺的披在肩上,竟看上去有几分乖顺,冰水从他头上流下,顺着发尾落入衣襟,悄无声息。
原本淡绿色的青衫被水淋湿,影影绰绰,半遮半露,加上那如玉的容颜,如果不是地方不对,倒也别有一番勾人模样。
忽然暗牢中传来一声轻笑,淡淡的,如果不仔细根本听不真切。
邵寒顺着声音抬眼望去,不由有些意外。
楚景玄穿着干净整洁的竹绣月白长衫,儒雅随和,温润如玉,和这里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他的嗓音仍旧和往日没什么区别,斯斯文文,根本不像威胁的口吻,“邵寒,本宫已经让人警告过你了,怎么一点也不听话。”
他缓步靠近邵寒,指尖挑起了邵寒的下巴,冰凉的触感让邵寒很不舒服。
水珠顺着邵寒抬眼的动作流到楚景玄手上,可楚景玄似乎毫无察觉,他脸上带着困惑,低声喃喃道:“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呢?”
邵寒过于依赖剧情,以至于忘了眼前让可是这个世界的未来的皇帝,能当皇帝,怎么可能是纯善之人
一时间邵寒不知该笑自己掉以轻心,没把主角以外的其他人当回事,还是赞叹楚景玄戏演得好,至少来通衢的路上,邵寒并未发现楚景玄的异样。
楚景玄面上仍旧是往日的温柔模样,他甚至抬手将邵寒鬓角垂落的发丝为他别在耳后。
可惜口中的话却冰冷无情,带着不解,“不过几十个贱民的性命罢了,何至于你如此大费周章”
之前无动于衷的邵寒此刻却开了口,他的嗓音干哑却带着坚定,“殿下错了,他们不是贱民,是守护着殿下的子民。”
邵寒顿了顿,虚弱无力让他说话有些吃力,却一字一顿强硬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们的性命与殿下并无差异,殿下不该,也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视他们为蝼蚁。”
“你还愿意称我为殿下”听到邵寒的话,楚景玄并未生气,反倒轻笑出声,他的关注点有点奇怪。
“我以为你得知真相后会骂我冷血无情,是衣冠禽兽呢。”楚景玄抬手擦去邵寒眼角的水珠以防它们进入邵寒的眼睛里。
不得不说邵寒的眼睛才是最美的,细看之下似是繁星闪耀,瞳仁也不只是黑色,在烛火中好像泛着淡淡的金色,让人忍不住沉沦其中。
楚景玄承认,他留邵寒一命,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张脸,他太漂亮了,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让人赏心悦目,但他更想这个人能为自己效力。
楚景玄靠的太近,这距离让邵寒很不舒服,好在对方眼神中只是好奇,像个求知若渴的学生,并无其他。
邵寒此时也动弹不得,挣扎躲避什么的,想想就怪异,他全程面无表情,眼中也无太多波澜,不想让自己在精神上也处于劣势。
两人离得很近,气息交缠,若是有外人定会觉得这距离暧昧,但楚景玄似乎感觉不到。
他仍旧温声询问邵寒,“我很好奇,你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让承衍将他的私印都给了你。”
邵寒经过上次楚锦棠的事情已经将那枚私印装了起来,不过他现在都这状态了,也不期待能把玉印藏起来不被发现。
但这种情况下邵寒不想说实话,他正想编个借口搪塞楚景玄,就见楚景玄伸出手指抵在自己唇上。
随后楚景玄眉眼带笑,笑的温柔,他嗓音如流水潺潺,低沉悦耳,“别撒谎,我不是楚锦棠,你那点拙劣的谎言还骗不到我。”
邵寒不知道他知道多少,索性一句也不解释,爱他怎么想就怎么想。
然而楚景玄却像是发现新奇的玩意,摸了摸按在邵寒唇上那根手指上的水渍,笑着看向邵寒,“少卿大人,我亦很好奇……你的滋味。”
说话间楚景玄忽然靠近邵寒的唇,两人身高相近,若不是环境不对,倒是挺唯美的一副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