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钦察觉到她的欲言又止,鼓励让她自己说出来。
“你跟林灿阳是怎么认识的?”林疏桐决定先从他哥说起。
周砚钦挑了一筷子面后又放下,“十年前,我上大学时去百内国家公园徒步,在那里认识Simon,我们一起走完了徒步路线,接着又一起去了马丘比丘,他当时在美国上学,还陪我去了迈阿密潜水,当然他也有来英国找我,一来二去就成为了朋友。”
林疏桐“哇”了一声,“你们认识的时间都这么长了?”
“也只是认识的时间长,他在美国,我在英国,只有放假的时候才会出来玩,后来毕业工作之后我们都很忙,没有相聚过几次。”
林疏桐扒拉着碗里的面,“相比起来,我们认识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你刚才为什么会选择相信我,万一我是骗子呢?”她知道刚才林灿阳为什么那么生气了,作为认识了那么久的朋友,周砚钦没有选择站在他那边,而是支持了另外一个人,特别这个人还是他讨厌的人。
周砚钦吃完面擦干净嘴唇,“Simon在日常生活中是很好相处的人,你呢,我没发现你接近我的动机,你看着不缺钱。”
“万一我图的是你的人呢?”
“你可以试试。”周砚钦似笑非笑盯着她。
林疏桐心如擂鼓,赶紧转移话题,“唉,我哥今天刚知道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他肯定要去找我爸问个真假。”
周砚钦喝了口茶,后背上的衬衫湿哒哒贴在皮肤上,又冷又黏很不舒服,可他想继续了解林疏桐,“方便说一下缘由吗?”
“很长很长,你确定要听?”林疏桐放下筷子,她碗里的面没有吃完就饱了,周砚钦碗里的面倒是吃得干净。
周砚钦点头。
骑楼内空间狭小,楼层低矮,天花板上吊着一个老式风扇灯,灯光从磨砂玻璃罩中渗出,光线弥漫开来形成一团毛茸茸、暖洋洋的光晕,温柔地笼罩着整个室内。
林疏桐整个人沐浴在暖和的灯光下,柔和静谧,像泛黄的纸张,一点都不张扬。
她的描述尽量客观,几乎不携带个人情感。
她说她妈妈林穗和林卫东两人是同一个小地方的人,一起长大上学又成为恋人,不被家里人同意就从老家逃离到南城,在南城打拼一段时间因为矛盾误会分开了,不久后林卫东结婚了有了林灿阳,五年后她妈妈单身生了下她。
在此期间他们从没有见过面,之后林疏桐快要六岁时,林卫东和林穗重逢,那时林卫东的妻子刚刚过世,而林穗因为女儿的上学问题焦头烂额,无奈之下求助林卫东。
后面的细节林疏桐不太清楚,总之她记得六岁时,她有了爸爸,还搬进了新家,再也不用住在拥挤的仓库,只是她妈妈从不来新家看她,只是叮嘱她在新家要好好听话。
她到新家后,林灿阳就对她释放了敌意,她当时想重新回家,可妈妈的家在仓库,那里乱七八糟,还有大得跟猫一样的老鼠,回去之后她也会没书读,她害怕老鼠,想上学,不想别的小朋友总是问她为什么没有爸爸,所以就在新家默默忍受林灿阳的欺负。
她以为她能忍受到妈妈兑现带她离开新家的承诺,可林穗在她高一的时候过世了,她更加害怕林灿阳知道她的身世后将她赶出家,那她就得成为孤儿了。
所以这一忍,就忍了十几年,直到大学才彻底逃离。
林疏桐只说了前因后果,一些细枝末节的事她并没有讲出来,也没有说林灿阳在家里欺负她的事。
但即使她不说,周砚钦也能猜得到,特别是林灿阳刚才对林疏桐的态度。
周砚钦若有所思,所以林疏桐才从不讨论自己的家事。
但他从刚才的吵架中得出捕捉到一个信息,“你刚才说Simon害你不能出国留学,是真的吗?”
林疏桐一只手撑着下巴,轻微点了下头,“临出国前他把我的护照和学生签证这些重要文件都藏起来了,当时我心力交瘁,想着我即使补做之后他还是会阻挠,就干脆放弃了,我爸知道之后给我补偿了一套房。”
她的头发长度恰好到锁骨,发尖抵着脖颈处有些痒,于是拿了条皮筋将头发扎了个低马尾,一边扎一边释怀道:“事情过去好几年,我都看开了,而且我爸给我买房之后,我妈留给我的钱就都存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