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心里那起伏不定的不安感作祟,谭叙已还是简单收拾了一下一片狼藉的床上,然后套上衣服。
温浅筠打开房门,发现是始料不及的一个人,惊讶之余,下意识的不太想打开房门让她进来,于是只拉开了一条缝,”谭先生,这么晚了”
话只说到一半,谭建直接掀开房门,那力气连带着猝不及防温浅筠都撞到了鞋柜上。
还没来得及感知到痛感,眼看着谭建一言不发几步跨到她卧室的门前,温浅筠连忙跟上去,”谭先生,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好”
来不及了,谭叙已衣服套了一半,房门被突然打开,
四目相对,谭叙已心差点跳到喉咙,父女两人都一时之间缓不过来,气氛凝固。
谭叙已顿时慌了神,目光下意识在寻找温阿姨。
她的心慌,来源于谭建自己发现了一切,她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谭建只感觉眼前一黑,踉跄着退后一步扶住额头。”谭叙已”
刚刚还是温情暧昧的房间突然闯进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还是谭叙已父亲,两个画面重叠带来了极致的割裂感,不知是羞耻心先反应过来还是理智先回笼,总之谭叙已裹着毛毯跳下了床。
谭建记得这条毛毯,曾经盖在不着一物的温浅筠身上。
“爸,你听我说,我们谈一谈好吗?”谭叙已几乎是被堵在房间里了,穿衣服穿不了,也出不去,就只能站在床的另一边强忍着惊慌失措的跟谭建提出谈一谈。
不用仔细听都能感觉到她声音里的颤抖,毕竟才十九岁,经历的事情少,说不害怕是假的。
明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是发生在这个画面里,令所有人都不知所措。
谭建面色冷然,转过头盯着温浅筠,冷冷吐出四个字,”你要脸吗?”
这句话直指温浅筠最柔软的地方,狠狠踩在地上羞辱。
温浅筠闭了闭眼,接住了谭建百分百的羞辱,”我们先出去谈可以吗?”
不必谈了,他被欺骗是事实,他的女儿以这样的姿态在她床上被他看到事实,温浅筠和谭叙已整整差了十三岁也是事实。
没有想象中的腥风血雨,谭建也没有发飙破口大骂,他只是站在门口,声音冷静得可怕,”你知道在一些落后地区,十三岁生孩子的事情不是个例。”
所以,温浅筠你能懂我的意思。
温浅筠脸上的温然一点都维持不住,后退一步撑着桌沿,她需要一个支撑点才不至于倒下去。”谭先生,等一下。”
一片默然中,温浅筠还是挡在谭叙已面前,拼尽全力挡住谭建的视线。
她需要努力才能维持着自己的状态,”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辩解什么,我也愿意接受你的审判。但是我们先出去好吗?这里真的不是一个适合谈事情的地方,对吗?”
她可以接受世界上最恶毒的咒骂,都没有关系,她只想不要把小已难堪。
几乎不着一物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堵在房间里,没有办法穿上衣服,没有办法出去,给予了她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羞辱和难堪。
这个场景,或许会再次成为梦魇缠上谭叙已。
拜托了,她好不容易让小已睡觉不再噩梦缠身半夜惊醒的,就给彼此留下最后一点体面好吗?
毕竟,她们又怎么算得上十恶不赦呢?
谭建几乎是笑了,”我想,当我看到相机里那些照片的时候,你们给我的难堪比这个大一百倍。我被你骗了这么多年,不是吗?”
谭建很难接受自己信任的人如此欺骗,他平静的回击着,”温小姐,我跟你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聊的,因为谁也不能保证,你下一句从嘴里说出来的话不是对我的欺骗。”
“我很抱歉”温浅筠的话说到一半,立刻就被谭建打断。
他极具羞辱性的指着温浅筠说,”你,温浅筠,难怪连亲生父母施舍一样的关心都得不到,像个可怜虫一样被丢给家里的老人,哪怕你再努力祈求也得不到一丝关注,因为你的父母清楚,你骨子里就是一个怎样恬不知耻的人。”
“够了!”谭叙已想要躲避此刻难堪的想法顷刻间压下,她顾不上自己的狼狈,踉跄着拉过温浅筠的手,红着眼呵斥谭建,”我是一个成年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自己的选择带来的后果,我有基本的判断能力,不要把事情搞得好像我是个被坏人诱拐的无知少女一样。是我,这一切不仅是我自愿的,更是我主动的。”
窒息感像一罐冷水一样从头淋到尾,温浅筠双眸失焦,指尖嵌入掌心。
布满血丝一贯温柔从容的眼眸怔怔的望向谭叙已,里面除了数不尽的心痛之外,还有一丝不可置信,唇瓣颤抖着从里面挤出艰涩的音调,”小已”
最令温浅筠心痛的应该是,这些是她曾经亲口告诉谭叙已的。
她对自己爱的人敞开心扉露出的软肋,却在今天成为刺向自己的利刃。
小已,你怎么可以把这些告诉别人,哪怕那个人是你的父亲。
谭建见谭叙已反应这么大,面不改色,”你主动的?谭叙已你要为了这样一个人一次又一次欺骗我对吗?”
比起温浅筠和谭叙已的溃不成军,谭建冷静的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