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内,鎏金香炉吐出袅袅香烟。
昔日的太后,如今的太皇太后坐于上首,看向面前这个年轻的大学士。
“若非颜卿早日发现郑康安居心叵测,在陛下的丹药中做手脚,只怕我大周江山危矣。”
颜彻微微躬身:“阉党祸国,非一日之寒,臣不过是为社稷除害。”
“叛党可都清理干净了?”
“大皇子与三皇子党羽已尽数伏诛,一个不留。”
太皇太后顿了顿。
“那……那个人呢?”
颜彻缓缓道:“已押入天牢。”
“按《大周律》,郑康安当除以凌迟极刑,臣已命人每日用参汤吊着他性命,定要让他活到行刑日。”
话音落,香炉“啪”地爆出一颗火星。
太皇太后望着那转瞬即逝的光亮,神色恍惚。
她何尝听不出他狠辣言语中的提醒。
“当年若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入这深宫。可后来种种,早已不是哀家能掌控的了。”
颜彻默然静立。
太皇太后苦笑:“权力,就像这香炉里的火,烧着的时候觉着暖,烧久了,连骨头都能化成灰。”
颜彻缓缓开口:“人心易变。”
太皇太后疲惫地阖上眼。
“新帝年幼,哀家也力不从心,这朝中大局,有劳颜卿和诸位大人主持了。”
“是,臣谨遵懿旨。”
他行礼告退,临走前,太皇太后叫住他。
“颜卿,替哀家去看看郑康安吧。”
天牢内。
此处阴冷幽暗,狱卒提灯走在前面引路,一路点头哈腰。
“此处湿滑,颜大人仔细着脚下的路。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小人就是十条命也担待不起啊。”
他弓着身,将颜彻和赵福忠一路引至地牢最深处。
甬道尽头,铁栅栏后,郑康安静坐在角落处,散乱的白发间露出一张灰白的脸。
参汤的残渍在他嘴角凝结,像一道未干的血痕。
颜彻走到栅栏前,官袍扫过潮湿的地面。
“厂公这又是何苦?”
他缓缓开口,声音雅淡。
“若你当年肯像条老狗般爬出京城,说不定还能捡几块腐肉啃。”
男子轻叹一声,语气流露出几分真切的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