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老还想再说些什么,剑光一闪,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以孟喻辞对纪楚的了解,逃课,确实是有可能的。
但他心里又觉得,纪楚只是看起来不服管教,实则心思敏感,是个需要人关怀的性子。
一点好就能让她高兴半天,徐长老多次对她的剑道天分表示赞扬,她偷着乐还来不及,再忙都会把课上完再走,怎么会无缘无故做出“逃课”这种事呢?
若是又在哪受了委屈,无人开解导致钻了牛角尖,于她心性有损。
旁人可以不在乎,但他作为师兄,总是得去找找的。
孟喻辞收剑,立于纪楚院中。
院子里空空荡荡,“焚巫祭神图”摆在地上,其上图案栩栩如生,祭台上的火焰仿佛是真的一样,几乎要从石砖内部冒出来,将图案上的人脸都熏成了红色。
孟喻辞看着画上场景,眼底一片沉郁。
而后他微微俯身,指尖轻触砖画,滚烫的温度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在耳边响起,分不清是画中传来,还是一直在他记忆深处。
*
纪楚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
她为什么会觉得,任务内容就是救下姚蝉呢?
分明没有人说过怎么才算完成任务,就只因为前几次都输在自己和姚蝉一起被烧死,她就先入为主地觉得,自己必须救下姚蝉。
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姚蝉此人,并不是她以为的“被迫害的可怜人”。
她亲自向纪楚展示了一遍,什么叫“杀人是最简单的事”。
那个被扔在火中的棉布娃娃被烧毁的同时,无数浑身带火的棉布娃娃从火焰中间跳了出来。
它们长着村民的脸和五官,张开血盆大口将每一个在场的村民吞噬,被火焰包裹着的人发出凄厉的嚎叫声,听得纪楚痛苦不已。
但她无法阻止。
她被姚蝉封在一个大号的棉布娃娃里,四肢都不能动弹,只能通过棉布娃娃的眼睛看见那些周身浴火、拼命挣扎的“棉布娃娃”。
大火烧了一天一夜都没停下。
被封在棉布娃娃里面的其他人皮肉都被烧化了,却还活着,以格外扭曲诡异的姿态尖叫哀嚎着。
这场景宛如怪诞的炼狱。
发了通火的纪楚发现毫无作用,深呼吸半天才下来,问姚蝉:
“你要杀了我吗?”
“怎么会?让你死了多可惜。”
姚蝉露出阴冷的笑:
“你不是要救我吗?作为报答,我愿意给你机会,请你看一出好戏。”
她手上也拿着一个棉布娃娃,不知道施加了什么法术,那个娃娃便似有生命一般,逐渐变大长高,空白脸上也出现了一张细细勾勒的脸。
姚蝉长指轻点自己的嘴唇,声音如同蛊惑:
“你们的身体都被烧毁了,迟早也是个死。”
“但是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打赢的,就可以得到这具永远不会毁坏的躯体哦。”
原本还在哀嚎的人闻言静了片刻,互相看了一眼,猝不及防开始撕扯起身边人的四肢,全然忘了他们之前还是同吃同住的友邻。
布料哪里经得起这般撕扯,顿时血肉横飞。
破败的伤口出溢出黑气,配合着棉布娃娃脸上天真微笑的表情,简直可以称得上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