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越珩愈发觉得有道理,不过只可惜,太子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自昨日后,他便已在心中立下誓言,绝不会再暗中夸赞江鹤汀了。
他是不会落入圈套的。
“当然不是!”江鹤汀显然不耐于这无端揣测,原本带些温和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昨日我不得已动手伤你,今日来赔罪偿过,本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信也罢,不信也罢,事实如此。”
他语气坚定,令越珩不禁有些动摇。
先前旁人欺辱他时,江鹤汀确实是从未参与过的。
越珩心头突突直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掐出几道血痕来,硬邦邦地顶了回去,“你最好不是。”
却没再说出赶人离开的话。
江鹤汀当即得寸进尺,继续试探道:“我站着有些累,能不能再搬张椅子来。”
越珩没言语,利落地站起身,将墙边那张椅子搬了过来。
这张椅子平日虽无人去坐,但他打扫得勤,经常被擦拭。
瞧着干干净净,不见半点灰尘。
只是瞥见那白绫绫的绸袍,眉头还是皱了皱,转身取来块干净帕子,又细细擦了一遍。
椅子是暗沉的木色,雕花扶手还缺了一角。
越珩低头,感觉拿不出手。
江鹤汀毫不在意,径直坐了下去,他笑时眼尾微微上挑:“方才我让你打回来,是你自己不肯的,往后可不能再为此生我的气。”
坐回原位,越珩执起竹筷,轻声喃道:“我生不生气,与你何干。”
桌上只见三两盘冷菜,油星都凝了。
“自然和我有关系。”江鹤汀没在继续往下说。
停了好久,才听越珩又问出声来:“和你有什么关系?”
虽然仍旧是那冷硬的语气,但在江鹤汀看来,却透着明晃晃的期待,仿佛就在等人说几句好听的来哄他。
“我不希望同你存着误会。”江鹤汀直直地注视着他,眼神诚挚,语气恳切,“因为你于我而言,很重要。”
这样郑重的神情,任谁见了都不会起疑。
更不必说,这本就是实话。
毕竟是能定他生死的人,很难说不重要。
越珩震惊,抬眼狠狠地瞪过去,可只一瞬,就像是被烫到了般,匆忙偏头避开。
嫩生生的小脸,故意绷紧,想要做出严肃的模样,偏生头顶那两缕胎毛不服帖,挂在那里晃悠着,露出几分稚气。
江鹤汀轻笑,对着他交代药膏的用法,末了顿了顿,“还疼吗?”
没等回答,眉宇间拢上层愧色,“是我不好。”
“这是太子的意思,你又能如何。更何况我已经好了。”
这话说出口,越珩才隐隐觉出不对,好像不止认下了那个不得已的理由,他竟还主动拿来为江鹤汀开脱。
越珩懊恼。
反复在心中默念母妃临终的叮嘱。
‘不要相信任何人。’
自己又在后面添了句,‘尤其是过分好看的人’。
浅金色的日光,自身后门窗漏进屋内,将他的神情藏在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