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泽抬头望过去,天边际肉眼可见的雷电攒动,乌黑的天幕压了下来,密云不雨。
他的心猛跳起来,方才翻涌的激烈情绪尚未平息,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攫住了他。
一定是那个人来了。
“邬曜!”
柳玉泽拼尽全力大吼一声,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强撑着踉踉跄跄往村口方向跑。他发了疯似的吼着对方的名字,发出自己最大的声音,声嘶竭力地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这是陷阱!别进村!”
邬曜毫无保留地释放全部实力,从天际疾驰而来,剑锋所及之处,冰冷的杀意如同铺天盖地的海啸席卷而来。
极目远眺,他望见柳玉泽那张焦急的脸。他凝眸细看,见对方上好的绸缎衣服裂了缝,头发散乱,脸上蒙着一层灰,唯有一双通红的眼睛凝着水光,仿佛刚刚才哭过。
很好,没有受伤。
他如此告诉自己,把心头翻涌的怒火压了又压,握紧手中的剑,强行克制着保持理智。
不过几个眨眼的瞬间,邬曜已经从天边掠至村口。他骤然收住脚步,长剑轻轻一顿,方才还极速移动的身形,便稳稳当当停了下来。
“不要进……唔!”柳玉泽还想喊,身后骤然出现一股力道,不知何时鬼魅般出现的无相,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阵法发出的猩红光芒在村子四周流转。邬曜看着无相的动作,脸色愈发阴沉,冲进去救柳玉泽的念头几乎要破堤而出,但柳玉泽说不让他进去,他终究强压下去,决定先静观其变。
无相看见邬曜,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到,“好了,现在人到齐了。”
“你想要什么?”邬曜脸色阴沉地问道。
这阵法虽明摆着针对邬曜,可在他一手促成的局势下,邬曜绝不会贸然入阵。如今,更像是无相借阵法为自己筑起一道保护罩,他守在阵内,攥着柳玉泽的性命,分明是要以此为筹码,和邬曜谈条件。
之前好几次无相威胁柳玉泽的性命,逼他去杀安意风,或者他和刘老头反目成仇,都只不过是无相玩闹的余兴节目罢了,他不会让柳玉泽死的。
当初,他半夺舍长道宗弟子,经历船上那一幕时,他就对这个凡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知道这个人小凡人,能帮自己从剑尊邬曜手中换来什么样的条件呢?
不能和这个人谈条件!
柳玉泽在心中大喊,努力去掰无相的手,无相当即松手,再猛地扼住他的喉咙。柳玉泽嗯唔一声,曲起手肘向后猛击。
可无相反应更快,精准扣住他的关节,给他的手臂脱了臼,柳玉泽痛得大叫一声,邬曜眉头骤然一紧。
“松开他。”邬曜的声音极冷。
“这可不能问我。”无相笑了笑,“他乖乖的,我当然会温柔照顾了。你说是吧?”
柳玉泽痛得冷汗狂冒,却还是强忍着剧痛和窒息的感觉,望向邬曜,断断续续说道:“快走……快去……破坏阵眼……”
无相站在柳玉泽身后,几乎是将人整个圈在怀里,唯有扣在对方颈间的手青筋暴起。他贴近柳玉泽的耳边,轻声说:“他可舍不得离开你去破坏阵眼,我现在动动手指就能掐断你的脖子,他走了,你可就没命了。”
邬曜的脸色铁青,周身气压低得吓人。他抬手握剑,腕间猛地发力,一道剑风骤然劈出。那风裹挟着滔天杀意,竟凝出半透明的刃形,凌厉得似能将整座山拦腰斩断。
可剑风进了阵中,便如雪花消融散了,磅礴的灵力却化作漫天细碎的红光,什么伤害都没有造成。
无相低低笑出声,“不要白费力气了,这倒转灵阵,岂是这么容易破的?”
邬曜沉默了几秒,周身冷意几乎要凝成实质,才哑声开口:“你有什么要求?我答应你。”
“剑尊大人就是爽快,我的要求嘛,也很简单。”无相勾起嘴角,他的目光扫向地上气息奄奄的安意风,语气轻描淡写,“你把安意风杀了,如何?”
安意风早已没了半分战力,无相若想取他性命,不过是抬手之间的事,可他偏要邬曜动手。
邬曜喉间滚过一声低哑的笑,眼底却无半分暖意,只沉声道:“你这是故意要我与紫霄宫结下死仇?”
“哈哈——”无相的笑声带着几分得逞的张扬,指节仍扣在柳玉泽颈间没松,“不愧是剑尊大人,一点就透!还有,安意风死后,紫霄宫派来的追兵,也得劳烦剑尊大人一并解决了。”
“大费周章布下此局,为的就是把我拖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