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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第3页）

邬曜破坏的那座阵，结构极为复杂，共有十二个阵眼，环环相扣，若非他剑势无双，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强行破开。

阵法启动后，还活着的村民都昏迷过去了，此刻已经陆续苏醒。邬曜并未去理会，柳玉泽先前已借马匹传出消息，他能感应到官府的修仙者正赶来，届时自有专人善后。

安易峰与李文逸都伤得不轻，好在阵法已经解除，两人可以运气调养，又吃了柳玉泽给的丹药，此时正盘腿坐着运转生息。

柳玉泽更是伤得连站都站不起来，邬曜把他抱着安置在床榻上，喂过药。不一会儿，又端了盆热水，拿着毛巾走进来。

柳玉泽静静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像蒙了一层灰，他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仿佛失去了焦点。

邬曜将毛巾在水中浸热，拧干，轻轻覆在柳玉泽的脸上。温热的触感让柳玉泽的睫毛颤了颤，他却依旧没有开口。

血迹被一点点拭去，露出下面苍白的面庞。邬曜将毛巾放回盆中，清水瞬间被染成一片殷红，血色在水中缓缓扩散。

他看着那盆渐渐泛红的水，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坐下来，又给柳玉泽擦手。对方手里依旧紧紧握着那把银剑，剑穗上的香囊与玉石垂在手腕间，随呼吸轻晃。

毛巾再次被拧干，温热的触感轻轻掠过柳玉泽的手背，邬曜看着柳玉泽空洞的眼神，缓缓开口。

“我第一次遇见刘剑心，还是在三十年前。”

柳玉泽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其实我已经不记得了，可他总是反复向我提起，那时我抓了一个魔修小贼，被他看见，他便认定我是三界中剑法最精湛的人，还叫我师祖。”

“我曾调查过他，只觉得这人不忠不孝，不想与他多往来。”

“不……”柳玉泽哑着嗓子反驳，“不，他不是这样的人……”

“嗯，他不是。”邬曜耐心地拭去他眼角的泪水，“你知道紫霄宫的秘宝是什么吗？”

柳玉泽垂眼不语，邬曜便继续道：“刚刚安意风和我谈过了，他追踪的秘宝叫做‘一念必生愿’，是一个活灵。”

“它蕴含某位陨落上神的愿力，甚至可以说是上神的部分意识。它的能力极为特殊，能扭转因果。之前大师兄无法卜算它的位置，就是这个原因。”

“当你命悬一线时，它会实现你‘活下来’的愿望。实现方式由它自主选择，通常是最简单、代价最小，却又最能映照你内心的方式。比如船上那名被夺舍的长道宗弟子，他死前触发了秘宝，秘宝便遵从他‘逃走’的意愿，让他瞬移出我的感应范围。”

“但它有个限制：每人只能使用一次，且必须在将它交给下一人后，才能触发。也就是说，那个长道宗弟子把秘宝交给刘老头之后，秘宝才能帮他扭转一次生死。”

柳玉泽垂下眼，摩挲着手中的剑穗，喃喃道：“刘老头把秘宝给了我……不对！”他猛地抬眼，“既然是扭转生死，那刘老头为什么还是死了？！”

邬曜淡淡道：“他许愿活下来，那你们呢？”

柳玉泽怔了一瞬，是啊，他如果许了活下来的愿望，秘宝大概会带他直接离开村子。但为什么他许完愿的效果，却是成了修仙者？

为什么明明邬曜都赶到了，刘老头都苦苦撑了那么久了，却还是死了。

一念必生愿，也可以是……一念必死愿。

邬曜看着柳玉泽怔怔的脸，轻轻叹了一口气，又伸手给他擦去新溢出的泪水，“不要哭了，眼睛都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