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扣球也很累啊!”花卷不服气,偷偷往自己盘子里塞了一颗,被渡亲治用战术笔敲了下手背:“刚才统计过,你扣球出界的次数比得分多,扣1分吃1颗,公平。”
及川彻正想帮花卷说情,嘴里就被岩泉一塞了颗小丸子,烫得他直哈气。对方慢悠悠地说:“堵上你的嘴,省得又出馊主意。”却在他咽下去后,又往他盘子里放了两颗,“多吃点,左手才有劲传球。”
国见英吃得最慢,小丸子在嘴里抿半天,像在品味战术。松川一静注意到他总挑木鱼花多的吃,默默把自己盘子里的都拨了过去,换来国见英一声极轻的“谢谢”,比海风还软。
饭后收拾桌子,及川彻洗碗时故意把水溅到岩泉一身上,被对方用抹布反击,两人在厨房追来追去,洗洁精泡泡沾了满头。花卷和金田一在客厅抢电视遥控器,一个要看排球比赛录像,一个要玩游戏,最后被渡亲治用“明天加练100个俯卧撑”威胁着达成和解——一起看音驹的旧比赛。
屏幕里的山本跳得老高,扣球时喊得震耳欲聋,研磨蹲在地上捡球,动作快得像道影子。及川彻凑到岩泉一身边:“你看你看,山本当年扣球多糙,哪有我们家小岩厉害。”岩泉一没理他,却在看到研磨反手垫球时,悄悄挺直了背,好像在跟屏幕里的人较劲。
国见英突然指着屏幕说:“这里,他的手腕动了一下。”大家都凑过去看,果然在慢放里发现研磨垫球时手腕的细微调整,刚好避开对方的拦网。松川一静立刻掏出笔记本:“记下来,这招可以学。”
深夜的民宿静得只剩呼吸声。及川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突然戳了戳隔壁床的岩泉一:“小岩,你说我们明天早起去看日出好不好?”对方没动静,他又戳了戳,被一只手按住脸:“再闹把你扔去跟花卷睡。”
及川彻乖乖闭嘴,却在黑暗里笑出了声。他想起白天蒙眼传球时国见英精准的转身,想起花卷被面粉糊脸的傻样,想起渡亲治眼镜上的沙粒,想起松川一静笔记本里的木鱼花,想起岩泉一塞给他的那颗烫嘴的小丸子。
原来全国大赛的意义,早就藏在这些碎片里——不是非要站在最高领奖台,而是有人陪你闹,有人懂你较劲,有人把你的小习惯记在心里,有人在你说“去看日出”时,就算嘴上骂着“麻烦”,也会在凌晨五点准时起床。
天刚蒙蒙亮,及川彻就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弄醒了。他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岩泉一正往背包里塞东西,侧脸在窗帘缝漏进来的晨光里泛着浅白。
“小岩?”他声音发哑,“偷东西啊?”
岩泉一回头瞪他一眼,手里举着个饭团:“老板说今早五点有渔船靠岸,去买刚打捞的海胆。”他把饭团扔过去,“起来,去晚了就被游客抢光了。”
及川彻咬着饭团跟在后面,沙滩上的露水打湿了裤脚,凉丝丝的。远处的礁石滩上,国见英居然已经在练发球了,排球砸在礁石上的回声,像谁在敲小鼓。
“国见也太早了吧!”及川彻喊,对方回头看了眼,举了举手里的排球,算是打招呼。岩泉一踢了踢他的脚踝:“别吵,吓着鱼。”
渔船靠岸时带着一身海腥味,穿蓝布衫的老渔民把海胆摆在木盆里,刺还在微微动。岩泉一蹲在旁边挑,指尖被刺扎了下也没吭声,只挑那些鼓囊囊的,说“这样的黄多”。
回去的路上,及川彻突然发现岩泉一的背包鼓鼓囊囊的,伸手一摸,摸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是昨晚大家写的目标纸条,被他用橡皮筋捆在了一起。
“你拿这个干嘛?”
“怕被风吹跑。”岩泉一的声音很轻,晨光把他的耳尖染成淡粉色,“等全国大赛打完,再还给大家。”
民宿的厨房已经热闹起来。花卷正跟金田一抢平底锅,说要煎海胆蛋,结果油溅出来烫到胳膊,疼得嗷嗷叫,手里的海胆却举得高高的,生怕摔了。渡亲治在旁边记“海胆处理步骤”,松川一静则在切葱,葱花撒得比战术板上的箭头还密。
国见英把最后一个发球打在民宿的墙上,弹回来正好落在及川彻手里。“练完了?”及川彻抛着球问,对方点头,往厨房走时,脚步顿了顿,“海胆……能留个完整的吗?想看看里面的黄是什么样。”
早饭的海胆蛋煎得乱七八糟——花卷煎的糊成炭,金田一的没放盐,渡亲治的被松川一静不小心撒了把糖,只有岩泉一煎的那盘金灿灿的,海胆黄颤巍巍的,像块会发光的小太阳。
及川彻刚要夹,就被岩泉一按住筷子:“给国见。”他把整盘推过去,国见英愣了愣,小声说“谢谢”,夹起一块慢慢吃,睫毛上沾着晨光,像落了层金粉。
收拾行李时,花卷突然叫起来:“我的格子围巾呢?”翻遍背包也没找到,最后发现被及川彻当抹布擦了排球,气得追着他打,两人的笑声撞在走廊上,惊得老板家的猫从沙发上跳起来。
金田一的游戏机里多了段新录像:是花卷顺拐扣球的慢放,配着渡亲治的画外音“顺拐角度30度,建议矫正”。松川一静的笔记本最后一页,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螃蟹,旁边标着“花卷限定阵型”。国见英的口袋里,多了颗柠檬糖,是松川一静塞的,包装纸上画着个小小的排球。
及川彻把岩泉一捆好的目标纸条放进自己背包最里层,外面裹着件干净的队服。岩泉一看见了,没说话,只是把最后一个海胆壳塞进他手里:“留着玩,比你的猫爪传球好看。”
车子开出海边时,花卷扒着窗户喊“下次还来”,金田一的游戏机屏幕上,是沙滩排球的通关画面。渡亲治的眼镜片上,还沾着海胆黄的印子,松川一静的手指在笔记本上敲着,像在打节拍。国见英靠在车窗上,手里转着那颗柠檬糖,糖纸在阳光下闪闪的。
及川彻转头看岩泉一,对方正看着窗外的海,侧脸的线条被阳光描得很软。“小岩,”他戳了戳对方的胳膊,“全国大赛打完,我们再来吧?”
岩泉一回头,眼里的海还没散尽:“先赢了再说。”
车子越开越远,沙滩和海浪渐渐变成小点,只有少年们的笑声还像海胆黄一样,黏在空气里,甜得化不开。及川彻掏出手机,给研磨发了张照片——是那盘金灿灿的海胆蛋,配文:【下次带你来吃,让金田一给你剥壳,他肯定会戳到手。】
研磨回了个“懒得理你”的表情包,后面却跟着句:【训练馆的排球网换了新的,等你来输。】
及川彻笑着把手机揣回兜里,岩泉一的肩膀轻轻撞了撞他,递过来颗草莓糖。糖在舌尖化开时,他突然觉得,所谓全国大赛,所谓输赢,其实都没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这群吵吵闹闹的人,会一起把那些写在纸上的目标,走成脚下的路。重要的是,不管走多远,回头时,总有人在身边,像海胆黄一样,暖乎乎的,甜丝丝的。
车子驶进市区时,阳光正好,少年们的影子在马路上拉得很长,像串被风牵着的气球,晃晃悠悠的,却永远不会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