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之法礼不可移,首辅照律——”纪楚停了停,看向夏翎低垂恭敬的眼睛。他凝重的语气像是一把斩刀,架上夏翎的脖子。
“当斩。”
夏翎几乎是下意识身躯一震。他瞄了眼夏章的背影,父亲像是一块石头,没有任何反应。
纪楚接着道:“朕的意思是,明日,首辅大人因处理燕王一事不力而左迁楚定州。日余后,因车马劳顿年事已高,病逝于就任途中。念及公子于祥辕州平乱有功,皇恩浩荡,夏氏嫡长公子夏翎入锦衣卫。”
纪楚走到夏翎身边,问道:“如何?”
“陛下圣明。”夏翎把头低埋进两臂下,行大礼。
“爱卿上任后,无论锦衣卫命你为何事,”纪楚从夏翎身旁掠过,带起一缕风,“都要记住朕现在给你下的口谕密旨:一是,查明燕王本人死后,究竟何人掌有夏大人的种种把柄。二是。。。。。。”
夏翎听见纪楚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呼出:“罢了,改日再提也不迟。”
“臣遵旨。”
“退下吧,你父亲今日不便回府了。”
夏翎应声行礼,后撤。退出崇明殿的那一刻,泪水终于冲破了眼眶。他冲着殿内,不顾太监们惊异的眼神,又行了一次三拜九叩之礼。
宫门处有夏家的车马,那车夫他不认识,平时都是由贾沐接他。他一问才知道,贾沐送夏舟歌去九台了。
对了,舟歌。怕事情败露,皇上降罪于整个夏氏,父亲肯定没有给余栾贺府传信。他得赶紧告知贺家一声,好让他们接应妹妹。
陛下仁慈。夏翎又劫后余生般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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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翎还没踏进府门,一个黑色的身影便像鹰一样冲出来,拽上他的领子,他打了个趔趄。
“你们把夏舟歌弄到哪去了!”贺镜几乎把夏翎拎起来。
一旁的下人连忙解释道:“贺小姐。。。。。。”
“是贺大人!我有官职!”贺镜厉声打断了他。
“贺大人来找舟歌小姐,大公子知道,舟歌小姐早就南下疗养了。贺大人非要我们说个清楚。。。。。。”
夏翎见贺镜眼圈红了,应该是为贺柏哭过了。“小镜。。。。。。”他弱弱地唤了一句。
“是贺大人。”贺镜冷着脸打断了他。
“好,贺大人。家妹体虚,确实是南下疗养身子,不过月余便会回京。不必担心。我们夏家怎么会害自家子女呢。”夏翎强撑出一丝笑意,答道。
贺镜把夏翎拎到无人处,压低了声音:“不要骗我。雁城发兵之前她就已经离开了,几乎是一开战你就马不停蹄地从令成跑到祥辕立军功,叛乱结束后你父亲又被扣在朝上。我又不傻,你何必骗我?”
“开战之前让她走确实是怕雁停出事,燕王起兵给了我等多少升官进爵的机会你不是想不出,至于我父亲的事,你何必想那么多呢?小镜。”
“若是就这样我倒也不必多想。舟歌给我留了信,你们把她送到了九台贺府。南边疗养身子的地方多了去了,你们非把她往贺家旁□□送?真真是把人当猴耍了!”
夏翎把脸撇到一边。“你放心吧,”他说,“无论如何,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贺镜哼了一声,不再说什么,拂袖而去。
有鬼。贺镜想。得好好查查夏章跟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