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放课后,女子学堂。
贺镜惊愕地发现是破天荒地长兄来接她回家。这是她入学以来的第一次,贺行而不是贺言来找她。事出反常必有妖。贺镜想。不用动脑子就能想到是姊姊的事。
贺镜大咧咧地往马车里一倒,单手勾住贺行的脖子,调侃道:“她怎么啦?”
贺行往角落里躲躲,把头撒向一边。
“脸红了?贺镜嘻嘻笑,“今日是她生辰吧?你们是不是。。。。。。”
贺行正色道:“别胡说。”
他脸上红晕漫到耳尖,眉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让贺镜只觉这话很没威慑力。“哎,平日里光风霁月的贺大公子,居然也会和姑娘私定终身。。。。。。”
“没到那一步!”贺行这辈子都没如此着急过,弹起来捂住妹妹的嘴,“只是、只是接吻。。。。。。”
“哦。”贺镜幽幽地哼了一声,似是有些鄙夷。她把贺行摁回原位:“所以需要我做什么?”
“只是想提前了解些成婚的流程,我只能问你。。。。。。”
贺镜边摇头边发出啧啧声:“既然你诚心实意发问了,那本小姐便只能诚心实意讲给你听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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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雁城便常能看见,雁北贺氏的长子贺行陪同同父异母的幼妹贺镜穿梭于五花八门的店铺之中,这些店铺几乎都是姑娘家才会去的,诸如胭脂铺首饰铺云云。
贺家嫡庶之争人尽皆知,贺行同贺镜走得近往往令人瞠目结舌。有好事者道,这是因为贺行才是内定的下位贺家家主,所以贺镜便甩开了真正的胞弟贺言,转向了长兄贺行。
谣言的主角贺镜不以为然,在店铺的玲琅满目中发问:“大哥,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贺行在她身旁满面春光地答:“马球赛吧。”
“那时候就开始了啊……”贺镜感叹。
贺行没接她的话,径自拿起来两柄簪子举到眼前:“哪支簪子更衬她一点?”
贺镜倒也不恼,捏着下巴端详片刻,道:“翡翠。那支金色的太花哨了。”贺行闻声放下另一支,贺镜接着问:“那时候就这么爱她了?”
贺行摇摇头:“于我,情感不会如文思般泉涌而出。”他顿了顿,似是在回忆,眼中是贺镜未曾见过的温柔,“小镜,未曾亲历者是不会明白这种感受的。但简而言之,好像冬日里炭火燃起来,最初并不很暖,但它越烧越旺,便能温暖四肢形骸。爱意便如火光,日复一日,积水成川。”
“你们在旁人眼前不能接触,那如何交流?”
“写信便可。你不是见过吗?”
贺行给沈煜写过很多很多信,里面有很多很多别扭甚至晦涩的情话,融了诸子百家的天地大道,和了上下千年的古史子贺镜与贺言曾开长兄的玩笑,闹着要瞧瞧,贺行便选了较为正常的给他俩看。即便如此,贺镜还是评价“换个人的话,迟早会因为读不明白而把大哥甩了”。
“没文化看不懂。”贺镜笑笑,“对了,爹打听到女科一事确凿,我下月便会转入雁停学宫。我都想好了,初次开科我就报名,虽然有姊姊在我肯定考不中,但到时候爹和姨娘都会来送我,你就能背着他们去见她了。”
贺行愣了愣,道:“谢谢。”
贺镜嘻嘻笑:“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付钱去。这次买的打算什么时候送去?”
“我若没记错,下旬有宫宴。”贺行的眼里闪烁出与他周身气质并不相衬的光亮,“我想让她来家里看看。”
“真有出息!”贺镜抬高手肘撞他的肩膀,“一年前可没人想的到,贺辞渊还有背着长辈往家里带姑娘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