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言哼了一声:“我干不出你和你母亲干过的肮脏事。”
“随意你怎么想,与我何干。”
“对了,你的脸怎么了,觉得丢脸不想让人认出来还是被毁了?可惜了,你全身上下也就这一点能看了。”贺言轻蔑地问。
“烧的。毁了一半。”行远淡淡地回答,仿佛说得不是他自己的脸。
“。。。。。。怎么烧的。”
“定远王遭人暗害,夜晚府邸走水。房梁塌下来,我为了护殿下出去被砸中,面容毁了,左臂也断了。”
“真活该啊。”贺言咬牙切齿,“三四年前意气风发的贺家大公子可没想到会有如今这么一天吧,变成王爷的走狗,寄人篱下,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了。”
“咱们彼此彼此。”行远——也就是贺行顿了顿,“父亲怎么样?”
贺言嘲讽:“没你自然就没大事了,用不着你管。放心,你母亲没死,我说了,那种事我做不出来。”
“那我们便无话可说了。今天连月亮都格外黑暗,恐怕是知道你们来了吧。”贺行和幼童玩笑一般回答。
贺言不输气势道:“我也是。见到你格外晦气,大哥。”他的脸色极其难看,像活吞了一只虫子。
行远转身隐入夜色,烛火昏暗,贺言很快看不见他了。
贺言在府中转了很久,终于找到一个值夜的下人,是个中年的侍女。
贺言道:“嬷嬷,我乃贺言,六王爷的随官。现在要出趟门,嬷嬷能否准备辆马车,再将此事告知燕王殿下?”
侍女道:“公子稍等片刻,奴婢去找管事的来。”
很快,贺言大摇大摆地乘上了马车。他装出一派娇生惯养的公子气派,对车夫说:“本公子要去云平最大的歌楼。”
车夫是个憨厚的汉子,他嘿嘿一笑:“前几天就有人说王府要来贵客,俺就猜到了,这不得去倚柳楼瞧瞧?俺也没出过云平,就见过倚柳楼一家,那里边。。。。。。您一见便知!”
贺言闻言,只是笑。
随着距离渐进,女人的嬉笑声如波涛阵阵,冲击着贺言的耳朵。
下车后,贺言光明正大往里走,一进去便有一群女人围着他,像小雀一样叽叽喳喳。
贺言吓了一跳,就算是对王子皇孙,雁城的舞女也不会这般热情。他尚未来得及反应,便有如凝脂一样的手把他往楼上拉。
快进屋了他才意识到:这和雁城的歌楼不一样,若有人在拈花楼欲行不轨,可是会进府衙的。但此地,才称得上花街柳巷!
虽说,人尽皆知,贺家二公子贺言是花街柳巷的常客,但他实际上只去过拈花楼,浑身上下也只用过眼睛和耳朵两处。现在这种场面是在他二十三年人生中前所未有的,他几乎要落荒而逃了。
不行。他对自己说。贺辞林,肯定是这家歌楼,当初说好了,线人在最大的那座歌楼里。
于是贺言像一条淹死的鱼,停止了挣扎。
就要被这群女人拉进屋子时,一柄团扇挡住了去路。
他看见女人指节上的茧子,便抬眼,对上女人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眸:“你们几个,这位贵客是在二楼就能打发的吗?来人,送到顶楼我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