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遇刺的消息早就传到了纪清耳朵里,纪清想都不用想,能做到这般的,哪怕在他所知的杀手一道上也只有木槿一人。潜入皇宫暗杀妃嫔,如此危险的行动,无论是雇主或是刺杀行程,里外的支援或是收尾,木槿都对他只字不提。
他等着,从小道消息说宋双双咽气了等到纪楚决定暂居行宫,也没等到木槿同他说上一言半语。纪清于是只能去拈花楼。
桃夭劝他,楼主大人孑然一身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何必去问。纪清怒不可遏,因为木槿是他唯一的血亲。若是木槿出事,他才是真真正正孑然一身了。
纪楚找了个没有客人的清晨,直奔楼顶,推门而入。
木槿正在写什么东西,见他进来,将笔下宣纸叠起来放在一旁,抬头问:“何事?”
“你为何不告诉我?”纪清把门甩上,呵道,“若是雇主需要你保密,那你也理应知会我一句啊!”
“为何?”木槿有些不解。
纪清往前走了两步,两手撑在木槿的桌子上,怒色转为悲戚,道:“我不管为什么要潜入深宫,让那奴婢出身的美人非死不可。拈花楼中行事,只行命令,不问缘由。可表姐,我就你这一个亲人了。”
木槿眼中有光芒闪烁,吐息间又暗淡下去了。“不会再有下次了。”她淡淡地说。
“有受伤吗?”纪清问。
“筋骨被那女人拧错位了,静养几日便可。”木槿道,“听闻莫潮要办五十大寿?”
“是。本听闻长华宫出事,想着小庆便可。小皇帝却允他一概照常,估计是想把这两次出事都化为宫内之事。”
木槿略作思索,问道:“莫潮的生贺,皇帝会派人出席吧?”
“确有此事。”
“那你呢?”
“贺言的意思是让我同他一起去。毕竟盐槽失案。。。。。。同莫潮接触并非无益。”
“也好。”木槿道,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不必担心我。但,谢谢。”
“你是我的家人,你我是血亲。”纪清认真地说,“当年你去静宁殿找到我时就同我说,家是最重要的,家人就应当相互关切。”
木槿罕见地笑了笑,却声音颤抖地答道:“好。”
————
莫潮的五十大寿宴很快到来。虽是皇帝恩准操办,可毕竟禁宫生事京城戒严,宴席的声势小了不少。纪楚派了大太监带去御赐之礼,贺言与夏翎都带了赠礼,前往莫府。
只不过没人会料到,朔宁王也来了。
盐槽失案害得朔宁王母家灭门,朔宁王流落静宁殿数年。莫潮可是在那弹劾宋家的折子上签了名的,纪清怎么会来?
莫潮见到那银衣长剑时冷汗具下,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除了砸场子之外的第二个原因。
长子莫项宽慰说,纪清当时去贺家主生辰宴也没做出出格之事,父亲不必过于担忧。
提起贺言,莫潮在人群中找到了他把酒言欢的身影,问儿子:“你还是不能说,为什么同他决裂吗?”
莫项抬眼,看见宾客们无声而又默契地为气势汹汹的纪清让出一条路,答道:“恕儿子不能。”
纪清向前走,人群静下来,除了贺言还在若无其事地喝酒聊天。纪清瞥了贺言一眼,贺言不被人查地微微颔首。
纪清走到莫潮与莫项近前,父子二人行礼问安。纪清挑着轻浮的语气,道:“本王祝莫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贺言在一旁听着,差点笑出声来。纪清说过在宴上要祝个大的,谁成想是挑了句三岁小儿都会的喜庆话,阴阳怪气地说出来。
莫潮拱手谢过纪清,纪清让下人们抬上一卷书,道:“这乃是本王亲自寻得的古书,知道莫大人素爱读书,不像本王日日游手好闲不精礼教,故拿来送给大人。”
莫项接过书卷,发现是《论语》、《三字经》和《太公家教》,每本书都平整崭新,感觉像是昨日在东六坊新买的。
贺言悄悄望莫项手上瞥去,知道这是纪清在骂莫潮不知礼教不如三岁小孩,想笑但是又得憋住,一口酒呛在嗓子里,呛得他连连咳嗽。
纪清的到来算是宴上的插曲,不一会堂内又变回了先前的热闹,官员和贵族们争先恐后地举杯,纪清不作声地溜到了贺言身边。
“幼稚。”贺言笑道,“想了几日就找了这么个幼稚的法儿。”
“痛快。”纪清笑道,“反正阴阳怪气,我是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