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鱼宏田?”男人用玄色折扇挡住下半张脸,一对灰色的眸子如鹰隼,盯着客房里昏迷的中年人。
“是,大人。”小厮恭敬答道。
“他是谁抓来的?”
小厮面露难色:“大人,您知道,我们做这一行的,哪能把客人的名字报出来。。。…您别难为小人,我还想在西六街混呢。”
贾昀尧喉咙里像有毒蛇吐信子的声音:“鄙人不会难为你。”他笑笑,把扇子一合,用扇子抵在小厮的颈侧:“可你要知道,暗巷的每一块地皮,都姓贾。”
“大人,小的不能。。。。。。”
贾昀尧颇有些不耐烦地用食指敲敲扇柄:“这里是暗巷,我现在可不是朝廷的官员。我再问最后一次:是谁发的告示?”
小厮哆哆嗦嗦地松开嘴:“小人不知那女子的名姓,只知是宫中人。。。。。。”
“宫中人可太多了,是下人?女官?妃子?”
小厮啪一声跪倒在地:“小人真不知了,求大人。。。。。。求。。。。。。”
这时,那老妪推门而入,见状叹息道:“大人何必难为他,让老身说吧。”
贾昀尧瞥他一眼,小厮慌不择路逃出去了。贾昀尧神情平和了些:“嬷嬷请讲。”
“换做旁人,嬷嬷我定守死了这张嘴。可暗巷里外都要靠贾家来帮衬,您欲知晓,没有不告诉的道理。”老妪又顿了顿,“只是那姑娘,我认识她已久,她长得极像我那死去的女儿。无论大人您要做什么,还请看在老身的面子上,放她一条活路。”
“我并无杀人之意。只是。。。。。。”贾昀尧看了一眼昏迷的鱼宏田,“前阵子,我听门下的学子说,雁停学宫有一书役突然辞去。本不是什么大事。可忽想起,此人之父曾是宫中太医,又与太后相干。太后最近卧病,圣上心急难消,家妹迟迟不得宠幸。我这个做哥哥的,多少要上点心。”
“大人知道的真多啊。”老妪听不出悲喜地叹了一句。
“西六街暗巷。。。。。。不就是做此事的么。”贾昀尧顺着笑笑,“我族以商贾起家,子弟虽有入仕,但家族并无踏入凤池之意。昶王纪年的母妃出于我族,昶王也曾以文采惊艳四座,可最后却落得死于乱军之果。家中长辈这才醒悟,欲静之树总生于无止之风,这才投资此暗巷,为小辈们铺路。”
“我既到了雁城,并无不掌握暗巷的道理。再者说,插手西六街的势力又不只我贾氏一族,”贾昀尧压低声音,“拈花楼不也在朔宁王手中么。暗巷顶多探听消息广开言路,可拈花楼,是货真价实的屠场啊。”
“大人所言非虚。”老妪不可置否,“找鱼宏田的女子,是宫中的怀妃。”
“怀妃?”贾昀尧皱眉,“怀妃受宠到那个地步,怎么还会琢磨着太后娘娘?”
“她叫双双,是从外地逃命来的,找我伪造户籍去当宫女。老身见她可怜便做了。后来她得知陛下素爱桃花,于是买了熏香和迷香。老身劝她安分守己,她不听,去爬床,没想到真成了。前阵子,大概是她遇刺后不久,来买过各种阴阳相悖的药膳。几日前她又来问,太后有无可疑之处。”
贾昀尧顿住了。太后身上确有太多迷点,只是皇帝严查流言,传不出去。而这鱼宏田之父,是当年为太后查出有孕的太医。这怀妃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何要毒害太后?
贾昀尧知道从暗巷问不出什么来了,命人将鱼宏田送至自己府邸。
这事他不想管,太后如何与他扯不上半丝关系。可明姝入宫后一直不得宠,日日侍奉太后,皇上还是只看那怀妃。为了妹妹,他不得不趟这滩浑水。
贾昀尧遂修书一封,将此事原原本本写给贾明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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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数日。
纪楚还是照例往佳淑殿跑,宋双双却没了新动静。她再无其他证据,也没法告知纪楚,进度一下子停滞下来。
而因为见不到纪楚所以无事可做的贾明姝得了太后喜爱。
贾明姝给邱棠砸着肩,甜甜地说:“娘娘今日气色又好些了,估计不多日就能康健如春了。”
邱棠听得舒服:“就你嘴甜。”
“娘娘为皇上为大昭操劳半生,就得听点这么甜的。”贾明姝轻轻一笑,“宫里姐妹们作为小辈,就是得给娘娘说这些。”
邱棠受用地拍拍她的手,又叹息起来:“皇上劳碌,不常来后宫,劝他也不听。。。。。。咳,你还没侍寝过吧?”
贾明姝委屈地努努嘴:“是。但皇上爱国爱民比天大,臣妾是做什么也愿意的。”
“你这孩子懂事。皇上一来后宫就往怀妃那跑,也不知中了什么迷。”
“怀妃姐姐美丽又有德,并不骄纵,是诸姐妹之表率。陛下爱她才是人之常情。”
“你不妒忌?”
“我等是为皇家开枝散叶,并非挤在一团争风吃醋。”贾明姝清楚地眨眨眼,“娘娘当年不也是如此吗?”
“你这孩子。”邱棠长叹一口气,“先帝的事,都过去太久了。怀妃也不争气,这都几年了,一点动静也没有。你可要早些侍寝,把这宫中兴旺起来。。。。。。咳咳。”
贾明姝小脸一红:“太后娘娘,臣妾还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