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辰是读着圣人书长大的皇子,他会路见不平救下人牙子手里的少女,能把郕师治理得路不拾遗。他见过他喂野猫野狗,帮走丢的孩子找家。虽说是冷着脸吧,但他不就是这样的人么!
纪辰,怎么可能,为了扩展在雁城的势力,屠光了一个家族?
曹操屠戮吕伯奢一家尚且心中有疑,可纪辰与宋家分明是井水不犯河水!
这就是纪辰所说“能保护你我的能力”吗?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建立于无数无辜者的尸骨上吗?屠杀与所恨者毫无关系之人,纪辰绝不可能下的了手!那可是纪辰,纪辰。。。。。。
不可能。纪年告诉自己。不可能是纪辰。
他此时终于控制不住自己胃中的酸意了,胡乱将信纸往匣中一放,扶着床沿吐出来。
“小年……小年!”纪辰推门而入,连忙跑过来扶起他,“这是怎么了?身子哪不舒服?”
纪年不知这是第多少次,那双眼睛急切又温柔地望向他,银河漾出波纹。
纪年想,他一定是有苦衷的。一定是的。
“突然胃里不舒服,并无大事。”纪年摆摆手。
纪辰让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自己开始收拾。
“让下人们来吧。”纪年道。
“怕落人口舌。”
“这都几年了,要落也早落了。”
“我得为你的名声着想啊。”
纪年有些不悦:“现在的一切都是我思考过后的结果,我愿意为之舍弃些名声。”
纪辰蹲在地上,闷闷地说:“我希望你好,你一直好。”
纪年无语道:“你能不能不要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做这种事?从最开始就是这般,你躲着我你抗拒我,你说你自己什么都无所谓,可是你想过我想要什么吗?”
“我。。。。。。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小年,人言可畏你抵挡不了。我是经历过这些的,我不希望你经受这样的痛苦。。。。。。我。。。。。。”
纪辰顿了顿:“因为我做错的事已经够多了,你不一样。”
错事。
灭门。勾结外族。引发战争。
纪年又有些想吐了。
“我不想再说这件事了。”纪年吞口口水,把恶心压下去,“我想问问你,盐漕失案。”
纪辰没看出他的异样:“怎么想到这事?”
“之前在雁城有一个朋友,写诗认识的。他。。。。。最近在处理这案子。”
“哦。宋家。。。。。。我想是没什么冤屈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宋冕竟然是这种人。”
纪年试探着问:“那这次的战争,要结束了吗?”
“我的探子回报,后天乌月会在碎河发起总攻。”
他在骗他。
他连他都骗。
“你会去吗?”纪年问。
纪辰颔首:“会。纪尚也会去。那时候趁乱军,我杀了他。”他很平静,像准备午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