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走了,姐姐也走了,如今自己也要离开,一家人就这么四散飘零,白栩心里很不是滋味。
白栩自认不是个矫情的人,如今却多愁善感起来。
他突然很想家。
明明身在熟悉的白府,念着的人却一个不在,这种怅惘之感从前只在诗中读到过,如今亲身经历,才知这种痛苦,寥寥数语,道不出许多愁。
白栩把脸埋进被子里,使劲忍着不哭。
男子汉大丈夫,就因为这点事就哭鼻子,真没出息。
可是……心里好难受……
门忽地被敲响,白栩慌忙擦去眼泪,下地打开门,是段尚清。
“就知道你还没睡。”
月色下,段尚清的面庞格外柔和,他捧起白栩的脸,眼中尽是心疼,“你哭了。”
“嗯……”
段尚清的温柔和包容让白栩心里的防线轰然崩塌,先前强压的情绪全涌了上来,滚烫的泪珠一滴滴滑落下,砸在掌心,碎成点点泪花。
“我想家了,我不要这个空荡荡家,我要我原来的家,所有人都在的那个家……尚清,我想我爹娘,想我姐姐,可他们都走了,若是我守在这里等他们回来,我不会这么难受,可如今我自己也要走了……”
白栩哭得悲切,段尚清心里也跟着泛起一阵酸涩。
他何尝没有过此般心境,不久前离家接任守山之责,坐上前往江州的小船,看着广阔无垠的定山江,心中亦有过片刻迷惘。
但身为家中长子,肩负重任,容不得多愁善感。
自己所不能,但白栩可以。
至少让他在自己这里,哭个痛快。
段尚清张开手臂,把白栩揽进怀里,“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颈侧被眼泪蹭湿,苍白而冰凉的手指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襟,白栩的呜咽声很小,却足够让他心疼。
“是不是我厉害一点,就能保护他们不受司天监威胁,我们一家人也不会为此东奔西走?都怪我……”
“不怪你,都怪司天监,都怪虞惑。”段尚清低头,轻轻蹭了蹭白栩的脸颊,“都是他们的错。”
“嗯……”白栩渐渐止住哭声,“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过几天吧,等你好好记住这里,我们再出发。”
“好。”
段尚清放下手臂,白栩却仍靠在他怀里没动。
他心神微动,又把人紧紧抱住。
段尚清忽地觉得自己很是卑劣,如此眷恋白栩的温度和味道,明明是哄人,却感觉自己也被哄着了。
只要闻到他发丝间的清香,感受到他颈侧的温热,心里便会满足,甚至想要索取更多,感受更多……
“要我陪你入睡么?”他贴在白栩耳边轻声问。
白栩耳根一热,“嗯。”
段尚清揽着人进屋,合上房门,白栩钻进被窝,给他腾了个位置,“还暖着,你快上来。”
明明大自己三岁,有时候却像个小孩。
段尚清无声地扬起嘴角,侧躺在白栩身边,一伸手臂把人揽入怀中。
他比白栩高出小半个头,身形也更加结实,虽然胳膊上肌肉虬结,稍硬了些,但枕起来还算舒服。
白栩搓搓酸胀的泪眼,抱住段尚清,把自己埋进他的胸膛,心跳震颤隔着衣袍传递过来——
“怦怦。”
“怦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