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中文

笔趣阁中文>许君长乐 未完结的真相 > 中宫喜(第1页)

中宫喜(第1页)

张淮之接了口谕,净面整冠,换上朝服,泊了车马入宫觐见。

绥京城的晨雾尚未散尽,街市上筹备早食的小贩刚刚烧热了锅炉,道路两旁蒸雾腾腾,张府的马车一路碾过露气,朝着那四方城去了。

当朝的景和帝与张淮之是伴读之交,对于这盘根错节的士族,他既想打压,又想利用,而对于张淮之这个遇事三缄其口的士族大家主,那是更是又爱又恨。

爱他才华斐然,又恨他明珠藏匣,就连朝政上遇见什么事想问他两句,他也看似侃侃而谈,实则答非所问,像是生怕自己说的话有用,隔日就被景和帝赶鸭子上架似的。

这些年,景和帝威逼利诱的手段都使尽了,张淮之也是雷打不动地以退为进。

景和帝用好书好画赏他,他便睁着眼说瞎话称自己看不懂。

景和帝找来绝世佳人要给他床头添香,他又一向不好女色,连处像样的厢房都不给人家腾。

景和帝威胁他要外放张氏一族,张淮之更是喜不自胜,隔日回府就开始收拾细软。

眼见张淮之这头老牛不肯喝水,景和帝也没法硬按头,便只能把心思放在那张氏的其他子弟身上。

只是这张淮之家中就一妻一妾,半生也只得一独子,对于这棵独苗,景和帝是看得比张淮之这个亲生父亲还要紧。

“勿迁啊,听闻你家长子病了,病得可重?”

集贤殿中,鎏金鹤炉溢出薄烟缕缕,今日无朝会,景和帝一身常服,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北墙檀木架上的奏议副本。

“回陛下,犬子体弱,实乃风寒反复而已。”张淮之躬身应道。

“听闻你家这位小公子,三岁习字,五岁作诗,小小年纪,颇有你当年的风采啊。”景和帝顿了顿,朗声笑了,自顾自地忆起往昔趣事来,“想来你当年,也是这个年纪就入了宫。朕幼时顽皮,张老太傅不敢训诫朕,就只能冲着你去,每次朕一犯错,你就得挨打,现在想来,真是苦了你了。”

张淮之的目光始终落在景和帝脚下的地面上,一丝一毫都不曾动过:“陛下圣体,不可有损,家父责罚臣,合乎情理,况且代君受过,乃臣子本分,何苦之有。”

他处处躲着避着,实是为了自保。如今皇室子弟中,大皇子早夭,二皇子常年镇居边境,三皇子乃朝中之长,其母妃赵氏一族又是景和帝一手提拔起来的寒门新贵,说是新贵,其实就是制衡士族的手段而已。

若景和帝有意立储,三皇子或为首选,可此举不得士族之心,届时必然又是一番争来斗去。

张淮之心下想着,如今正好,岁安他病了,干脆就让他一直病着,免得卷入这乾坤未定的朝堂纷争。

景和帝忽而又开口道:“朕近日神思烦忧,总是想起太傅来,想起昔日他教导朕言,我大袭之困,必有一日将始于内忧,而终于外患矣。”他顿了顿,眉头微蹙,望向堂下之人,声音沉了几分,“若你我都不能一心,又如何能让大袭在这乱世之下永存?”

张淮之一顿,默而不言,景和帝之言,正正戳中了他心下最为烦忧的痛处。

天下兴亡,匹夫尚且有责,更何况他张氏乎。

张老太公张歧山,人称四洲三智之一,是开国元辅,更是四朝老臣,他一手扶起了大袭国的半壁江山,养大了三个皇帝,临老了却被卸掉兵权,废去相位,只以太傅一职,养老至终。

太傅之位,对别人来说,或许是帝师之荣,可对张家来说,却更像是一种警示。

临终时,张老太公只留下一句话:“张氏一族,不宜再出宰辅之臣。”

张淮之对父亲的这句临终之言,是刻骨铭心,谨言之慎行之,生怕展露半点头角。可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大袭若有国危,张氏难道还能自保吗?

他默了良久,继而开口答了景和帝的话:“臣只一子,幼子体弱,不宜外出,待太医瞧了,将养好后,臣必带他来向陛下回话,叩谢陛下为其忧心之隆恩。”

景和帝见他态度有所松动,面上也随和了几分:“好,等他病好了,带他来,朕有一方好墨要赐于他。”

“谢,陛下隆恩。”张淮之伏首叩谢道。

他心事重重地走出了集贤殿,殿门正南方二十步外,有一方青石板铺成的月台,月台上立着四只狴犴,昨夜下过一场小雨,此时的石兽被浸得青黑乌亮,个个昂首蹲踞。

传说中,龙生九子,而狴犴为其第七子,狴犴好讼,常被世人认作是明辨是非的神兽,张淮之望着这几只石兽,不觉陷入沉思。

如今乱世未定,天下四分,西有胡伥肆虐,北有刘朔雄踞,南有洪疆称雄。而东边,这片领土最小的国境,便是他们的国土。

父亲张老太公算无遗策,他怎么会料不到袭国今日之困顿?但却还是留下那样一句遗言,细思之下,张淮之心中只有一个答案,那便是父亲早就算中了袭国的结局。

东袭国,它生于乱世割据之下,或许也必将亡于其中。

南疆曾有一古说,传说这世间的智者,皆为灵钥子转世,他们算尽天下,却不可入世,涉他人因果者,必要负他人之轮回,试图以凡胎之力,改天下之命者,是会遭天谴的。

张老太公是不是所谓的灵钥子转世,张淮之不知道,但自己肯定不是,他有自知之明,若真到国破家亡那一日,自己肉骨凡胎,能保张氏一丝血脉尚要倾尽全力,至于扭转局势之乾坤,还是交由天定,交由那些不惧天谴的非凡俗之人去做吧。

张淮之定了心神,在宫人的引路下,缓缓朝着宫门外走去。

袭国宫中多流水草木,只是临到秋日,绿意褪尽后,反倒徒增了几分颓败,阙楼的宫墙高耸且深,青砖灰瓦在雨后更显冰冷,晨雾已散,艳阳却未开,绵延的阴云压在穹顶,闷得人心亦沉。

张淮之脚步轻缓,人还没走出宫门,就与急匆匆的入宫之人撞了个正着。

抬头一看,是太医署的太医令。

热门小说推荐

第一序列
会说话的肘子第一序列
...
藏锋
他曾是少年藏锋
...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