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由衷希望这只是因为自己太累了,而不是朱莉安烧掉了他的前额叶皮质之类的。
他甚至又冒险去了一趟药店,但是店员一脸茫然地说自己只负责收钱,并不是药剂师。安怜青只好回来继续和那些术语死磕。在确信百分之百地理解了之前,他绝对不敢在方歌身上胡乱尝试。
就在他把头抵在车玻璃上等待头痛减轻时,方歌一侧的车窗传来敲击声。安怜青立刻举起枪,对同样从座位上弹起来的方歌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可是车门外的人让他呆住了:是妈妈。
车玻璃只有单侧透光,妈妈无法确定里面是否有人在,绕着车走了几圈后离开了。
随后,方歌的终端传来震动,依然是安怜青妈妈的来电。
“可能是她认出来了我的车。”方歌说着,把终端递给安怜青。
在震动停止片刻又再次开始后,安怜青接通了通讯。终端立刻传出熟悉的声音:“小方?”
“妈,是我。”安怜青咽了口口水,希望自己的声音还正常。
“安安?你们在一起?我看到小方的车了。到处都是你们两个的照片,你们还安全吗?”
两人对视一眼。
“至少比在新京时安全。”安怜青回答。“你和我爸……和我们保持距离比较好。不要告诉我你的位置,也不要来找我们。这里对你们来说应该是安全的。”
“我问的是你们!你们安全吗?需要什么?”
脑中一片混沌,思考已经追不上言语。
“……你知道Dazethra-9的注射方法吗?”安怜青鬼使神差地报出了抗生素的名字。
电话那头,妈妈沉重地叹气。再回话时,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知道,我教你用。”
安怜青有点愣神。他都快忘记了,妈妈可是专业的护士。
“另外,小方前几天给了我们好几处安全屋的钥匙。我把其中的两副……一会儿放到你们车轮下面。好好睡一觉吧。”
“好。”安怜青低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牵连到你们,对不起让你们担心……对不起让你在凌晨三点还醒着,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就紧张地来敲车窗。
然后他看到方歌的口型……都这个时候了,方歌居然还记得让他替自己带个好。
安怜青只得补充:“方歌让我替他向你们问好。”
“等风头过去让他自己来。你们都是很好的孩子,只是这个世道……”妈妈哽咽了,说着“我去给你们送钥匙”急匆匆挂掉了电话。
等到两人在安全屋安顿下来,安怜青又凭妈妈的远程指挥给方歌清理伤口、注射药剂。当东方亮起微弱的晨光,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躺在方歌身边睡着了。
方歌没有醒,只是迷迷糊糊的伸手把他揽进怀里,与他额头相抵。某一项药剂或者操作起了效果,他烧得没那么厉害了,前额出了一层薄汗,粘住了安怜青本就乱七八糟的刘海。
啊……算了。安怜青想。
与其守夜,不如和方歌一起好好睡一觉。他们都太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