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火。”
“嗯?”余照火从远处那几人身上抽回神,应声往下看,见宁师道已走近他这棵树下,抬头望着他。
然后他听见宁师道在下面问:“你杀过人吗?”
这可问住了余照火。他从小学医,长在花谷,哪有什么人要他杀?
“……没有啊。”余照火跳下树来,念在眼前是宁师道的份上,硬着头皮回答了这个没头没脑的尴尬问题:“也没机会吧……我是从小跟着师父学医,身上连点拿得出手的武功都没,能杀谁。”
“红尘江湖,是非错难。生死两观。”宁师道说。
余照火没听懂。
宁师道看看来路:“回去吗——你怎么找过来了?药房的事问完了?”
“啊……啊对。”余照火下意识走在前面领路:“问完了,问完了看你不在,就、就出来找找。刚刚那些人是谁啊?”
“先前见过几次。”宁师道随口说道:“他们头上的周礼,原是我同门师弟。”见余照火神色犹疑,顿了一下:“你听说过?”
“……沈构、沈构说的。”余照火应付的磕磕绊绊,心说早知道你这么爽快我就直接问你。
宁师道看了他一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朗声笑起来:“没关系。你有什么好奇尽可直接问我。是他们大多觉得应当有所避讳,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可讲——周礼不是这样冒失的人,那孩子定然不是他指进来的。我放他走,是恐他身后的人藏了后手。万花谷虽是杏林名门,但谷内若再发生像眼下这样的事,总归免不得遭人口舌。”
“身后的人……是那个叫肖苍的?”
“肖苍……不一定。他是在昆仑凛风堡主事,细究起来和十大恶人中的肖药儿是本家。江怀……那孩子太小了,肖苍未必愿意用他。”
“那还能是谁?”
宁师道沉思片刻:“暂时想不到。小礼偷袭红莲岗过后,我很少能得到盟中与此事相关的消息,想来是有一部分人知道他是我同门师弟,从而不太相信我。至今日已过半月有余了,我已经不清楚那几股先前熟悉的势力眼下都在何处,这孩子许是已跟上了别人。”
“也是……”余照火边走边甩着手里的判官笔,笔端的红穗上下翻飞,在雪地上印着一道道红色圆弧。
就这么走了一会儿,宁师道问:“采买的事怎么样了?”
“哦。出了这些事,需得往后等两天。”余照火心不在焉:“到时候我再和你讲。”
——沈构说得对,就算真的有心要管,也该找师父问问清楚才对:她为什么要把宁师道扣在这。
东忙西忙,这一天已过大半,眼看着日头西斜,余照火把宁师道领回家,回房就开始琢磨着何时去找师父。
今日天气回暖,日头猛烈,连背阴坡的积雪都融化消弭,屋檐下的草坡更是已经露了草皮。原先都是清爽的翠绿色,如今被霜冻过了,显出大片无甚生机的青黄。
屋檐的落水连成了线,没过一会儿就有松落的雪块掉下来,砸在地上一声闷响。
余照火趴在窗上往外看,见宁师道房间的窗子也开着,他似乎又在案前画画。
“宁师道。”
“你在画画么?”
“在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