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想什么,他又没说。
宁师道着意等了一下,没等到他说到底为什么。虽然疑惑,但也明白这应是他自己不便说的私事,见余照火眼神躲闪,便随口寻了个由头将话题岔开了。
其实那天夜里,余照火几乎完全没有睡着。
宁师道在林子里时问他为什么追来,来这里后,又等了等那个“在想什么”的答案,他都没有说。
实际上,他知道是他心里“有鬼”。
而宁师道看起来坦坦荡荡,所以这只“鬼”暂时还无处可去,只能关着。
——宁师道翻过身,恰好对着他。
屋里没光,他看不清、更不敢伸手。他只记得自己的胸膛几乎整晚都在咚咚地响。
咚、咚、咚——
嘭、嘭、嘭——
夜晚只剩下这些。
第二天一早,宁师道醒来时,余照火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桌下,这让他睁眼的瞬间小慌了一下,以为已然日上三竿。
“照火。”宁师道掀去被子坐起来,长发垂散着,发尾搭在床铺上,“已经什么时候了?”
“还早。比你在花谷时醒的还早些,不再睡会儿?”
宁师道摇摇头,要下床。
“等下。”余照火放下手里的判官笔走过来:“伤口先让我看看。”
“……”宁师道不知是没睡醒还是怎的,看起来有些目光空空,等人到了床前,他才后知后觉地抬起手来。
隔着袖子自然看不见,但余照火还是下意识伸手接了一下,随后也坐到床边,想把袖口卷上去。
其实还是把上衣解开方便些。
余照火正想和宁师道说这事,抬眼将他仔细端详一遍却又改了口:“宁道长,你真的不需要再休息一会儿吗?”
“……嗯?”宁师道反应的不是很快,但应答如常:“不用了。或许只是的确时候早,有些不清醒,现在好了。”
其实他原本刚醒的时候是提着精神的,只是听余照火说时候尚早,困意才又涌上来。
他回过神垂眼看了看已经被卷起两扣的袖子,便自己将上衣解开了,伤口处仍是昨夜里余照火包扎的样子,表面有一层淡淡的血红。
乍看上去还可以。余照火算了算时间,还没到换药的时候,于是没有再拆开。
他看得出宁师道是想起身收拾,就想着自己走开点,可是才转过身,屋外就有人敲门。
“你先躺下。”余照火又把被子捡回宁师道身上,出去的时候还放下了里外间做隔档的布帘。
门外是那个昨天在前堂见过的人,今天依旧是佩着一把刀,不过手上端了个大盘。
余照火扫了眼上面的东西:“你们还给送饭?”
“张统领说你们不方便出去。”他想绕过余照火往里看看,但里间的布帘拉着,他眼睛又不会拐弯,只好作罢。见余照火特意挡在门口不让开,便把大盘往余照火手里一推:“白天不是我守着了,中午会有别人送。”
“……”
余照火有点生气,但出于不是在自家地盘,他也没有主动发难,见那人递了东西就走,他也回房关好房门。
“你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