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已然明白,也想得清楚,但回过头看见那扇关着的门,还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再推开。
——但没能成功。醒了就是醒了,清醒的人,不会再回到梦境里去。
余照火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举在半空的手,费了点力气才将方才的梦境整理清楚。
虽然细节有些记不清了,但……这回好像是追上宁师道了吧?
“……”
真是荒唐。他这样想着,起身准备下床去,不过这一转身才发现,原来床边还有一个人。
“叶景楼?”余照火撑着床板坐起来,顺手把床边趴着的叶景楼推醒了:“你不去看着夏功年,守在我这做什么?”
他只当是随口一问,不想叶景楼竟忽地紧张起来:“余大哥,你什么时候醒的?身体感觉怎么样?”
余照火确实是有些头昏脑涨,但也不是什么重要症状,于是没提:“没怎么。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没有就好。”叶景楼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刚准备和他解释这几天的事,门外敲门声却响起来:“景楼?我听说余大哥醒了?”
叶景楼看了余照火一眼,向门外说:“你进来吧。”
余照火:“……”
那人在门外一开口他就听出来了,是夏功年。不过他们这一个两个都不在自己屋里待着,急急忙忙跑到这来干什么?
夏功年才一进门,迎头就遭到他这个“随行”大夫的审问:“夏功年?你好了么?你们两个不在一起待着,怎么今天都往我这跑?”
叶景楼问:“余大哥,你还记得那天的事么?”
余照火下意识想问是哪天,但脑海中突然有那天看过的字冒出来,猝不及防,让他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那天是叶景楼刚回来,他带了几大车东西,是从山壁上凿下的石板。
上面是宁师道的字。
“惊梦又春风”
“……”
叶景楼和夏功年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余照火兀自想了很久,却始终想不起那之后都发生了什么。夏功年适时地插话:“那天昏迷之后,你在这躺了四天。”
“……”余照火讶然地抬眉,但疑惑之色也只是在眼底一闪而过。他动了动嘴,没再说什么。
其实他应该知道的,梦中有许多次他已认识到身处梦中,意料之外的只是居然有四天这么久。
叶景楼还是很担心:“真的没事?其实我们一开始就找过大夫,只是当时大夫说看不出你有什么病症,觉得只是受了刺激之后寻常昏睡,我们就没有强留他开方。昨日夏功年还说要再请个大夫来——”他回头看了眼夏功年:“现下也要到了?我记得昨日你与我说,约的差不多是这个时间?”
“用不着。”余照火看向夏功年,笑道:“你请的哪里大夫啊,还要排队等?我都睡醒了,让你那大夫别来了。”
本就是他自愿沉湎梦中、数次意识到做梦都不想醒来,请大夫来也没什么能让他诊断。
夏功年不动:“你先说,怎么回事。”
“……”余照火满眼疑惑地歪头看着他。他本人不理解夏功年的坚持,而且,也不喜欢这种“强迫”。
“我们认识这么久,你该不会要说连朋友也算不上吧?”夏功年走到床边来,叶景楼便要起身,不过被他按下了:“你看的东西是景楼执意要带来的,才看完就这样出了事,就算不想和我提,也和他解释一下怎么才算没事吧?不然他应该会很愧疚。”
余照火被他说得发笑:“怎么?你这是知道自己人缘不好,搬出叶景楼这老好人反过来让我愧疚是吧?”
夏功年耸肩:“看来这小把戏瞒不过你。”
“……其实没什么不能说的,故人旧梦罢了。”余照火答道,神态平静,似乎往事已无关己身。
“我先前与你说过,”他看向叶景楼,“那个玉坠是我送人的东西。你带来的那些字,也是他刻在石头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