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目光沉重地看着他,已在心中推测数种未来:“……张啸尘来的那天,我已将他们的驻扎地告诉了他。你若想去找,可往洛阳方向半日路程的小镇。”
余照火呆了一下。
“你心里有结。”程云说道:“照火。宁师道,那孩子的确心灵性清,任何人对他心生向往,我都可以理解。”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但你得把这个结解开。生死树上的叶子,不是因为想见到枯枝才长出来,没有人能只为铭记失去而活着。”
程云毕竟是他师傅,十几年师徒情分,她几乎已看清弟子的前路。
而余照火,那时他对此一无所知。
沈构不知何时打包了些银子细软,临走时交给余照火带着。余照火起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接过来、道了谢,急匆匆地走了。
从那以后十二年,沈构再也没有见过大师兄。
师父给的地址算不上远,但一路走下来也要半天脚程。余照火入夜时出门,到了小镇时已是三更末。
镇子上各门各户都是黑漆漆的,今晚天又多云,连个月亮也无,他怕走在路上错过那间客栈,便吹亮一支火折子拿在手里,虽然微弱,但总归能借上一点光。
进了镇子才走不远,视线里捕捉到一片幡幌翻飞的影子,他走上前仔细瞧了瞧,招牌上写着:云来客栈。
里面没有动静,余照火收起火折子,上前敲门。
屋里的人说:“打烊了,不接客。”
他又敲了两下木门,开门见山地说:“我找张啸尘。”
这回木门打开得飞快,刀锋与人影同时袭来眼前,余照火没有躲,被长刀贴在颈边。
夜色实在昏暗,张啸尘仔细辨认了一下才开口:“……余照火?”
前些日子他去花谷寻宁师道,就是这个人出来应付,如今山下再见,他瞬间想到许是因为宁师道:“你会出来找我……因为宁师道?”
余照火往他身后看去:“张统领,借一步说话。”
屋内都是他手下,许是后院里还有。虽说师父认为此人可以信任,但余照火此刻孤身一人,不得不防。
张啸尘在昏暗门口一动不动:“你得给我个理由,否则我凭什么跟你走?”
“……”余照火压了下眉头,身遭陡然腾起一片薄薄雾气。张啸尘正在他对面,忽然高声:“退!”
“来不及。”余照火说道,看着门里满屋骤起的照明火光,问张啸尘:“张统领,解药在我身上。理由够了么?”
张啸尘咬牙切齿:“你当真不怕我杀了你。”
“堂堂正正,我自然打不过你。”余照火无视他无用的怒火,转身走开:“可眼下已是我偷得先手——别废话了,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