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师道这才应了一声。
余照火回身将枝头上的外衣拿回来给他:“好了。接下来往哪边走?那些人是从花谷方向来的,我们想回去恐怕要绕道。”
宁师道穿好衣服拔出剑:“照火,你为什么跟我出来?”
余照火一愣:“……”
“你对我一无所知。”宁师道顺手捞起衣服下摆将剑身余血抹去,收剑回鞘:“而且你明知我是正与人发生争斗,你不会武功,即使自己追得上我,追出来也很危险。”
“……我知道。”余照火回应得很迟疑,但眼底困惑只一闪而过就又笑开了:“我不答你,只是因为我也不清楚。”
这回轮到宁师道无言。
“我还没来得及想出原因。”余照火说道:“真的。”
宁师道银灰色的眼睛一直看着他,余照火认不出那是什么情绪。
半晌,宁师道迈开步子:“走这边。”
余照火看了看天上,月色还算明朗。他跟上宁师道的身影,边走边问:“去哪里?”
“这边不远有个镇子。”宁师道回答:“太晚了,先寻个落脚的地方。”
“好。”
他没想出原因。与宁师道有关的一切、那些回过头时才能看清的所有拐点,都如同春风般无处不在又来去无踪,它们总是一个接一个到来,他连抓得一丝余迹都得亦步亦趋竭尽全力,遑论先想明白因果利害再做取舍。
他来不及。
世上总是有太多来不及。
宁师道说的那个镇子确实离这不远,看见前面出现房屋影子的时候,余照火觉得他们还没走上半个时辰。
已是深夜,镇子里早没什么光亮了。他们又走了一会儿,转到镇子正街,才看到街中间有一间房亮着灯。
门前有飘幡,写的什么自然是看不清了,不过想来应是客栈酒垆之类。
“那里亮着。”余照火问:“去那问问?”
宁师道回应简短:“嗯。”
客栈不大,只有一座房、连着后边一个院,没有二层,当街的这间房应是吃饭用的,堂中放了几张桌,进门右手边是一个木柜台。
柜台里那人在睡觉。
余照火上前轻轻敲了敲台面:“劳驾。”
“住满了住满了……”睡觉的人迷迷糊糊,眼睛都还没睁开看人,口中倒先嘟囔起来。好不容易睁眼站直了,却又像是被吓着了一样呆呆地看着他们。
余照火看他神色怪异,回头看了看身后,了然:这家伙是在看宁师道。
他又敲了敲台面:“兄弟?”
“你们等等、等等——”
柜台里的人根本不听他说话,回过神就跑了。余照火本想再叫他,才要开口:
一个客栈伙计,怎么会随身带着刀?
他又回身看了看宁师道,但宁师道只是摇头,把他来回自己身后。
没过多一会儿,通向小院的后门里,跑走的“伙计”带进来一个人。
张啸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