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哗啦一声从水中站起,水珠四溅。
两面宿傩抓过旁边干燥的白色浴衣随意披上,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湿漉漉的粉色短发贴在额角,更添几分压迫感。
他拉开房门。
“大人?”守在门外的里梅有些意外。
“别跟过来。”两面宿傩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径直朝着前院大门的方向走去。湿发的水珠滴落在干燥的木地板上,留下几点深色的印记。
………
早川柚还在对着那堵无形的“墙”干瞪眼,手指徒劳地在冰冷的结界上摸索,试图找到一丝缝隙或者弱点。
这结界到底是什么鬼?要怎么破?
就在她焦头烂额之际,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毫无征兆地从背后袭来,光线也被身后阴影笼罩。
早川柚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她极其僵硬地扭过头。
两面宿傩就站在她身后,他貌似刚洗过澡,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残留的水汽和一丝仿佛被热水蒸腾过的血腥气。
他湿发凌乱,只随意披着一件单薄的白色浴衣,衣襟敞开,水珠顺着下颌滴落,砸在木地板上,发出微不可闻的轻响。
“宿、宿傩大人……”早川柚的牙齿不受控制地开始打颤,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您…您有什么事吗……”
他不会是回来收人头了吧?
“哦?”两面宿傩的眉梢极其轻微地挑动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知道我的名字?”
他的声音低沉平缓,却带着一种不疾不徐的压迫力。
早川柚被他盯得脊背发凉,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凭着本能磕磕绊绊地回答:“哈…哈哈,是、是吗?您…您在这一带…挺、挺出名的……”
干笑声在死寂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尴尬。
两面宿傩没说话,只是那双红瞳微微眯起,在她脸上反复扫视。
忽然,一股沉重如山岳般的无形力量猛地压在她肩头。
“唔!”早川柚闷哼一声,膝盖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弯曲,几乎要被压得跪倒在地。
“知道‘两面宿傩’这个名讳的猴子可不多。”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淬了冰的刀刃,“大多数人,只知道‘诅咒之王’这个称号。”
他微微俯身,凑近了些,浴衣领口下贲张的肌肉线条带有强烈的压迫感,“实话实说吧。我最恨的,就是在我面前撒谎的人。”
两面宿傩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然而那双四只眼睛里漫开的,却是货真价实的杀意。
会死!
他真的会立刻杀了自己!
早川柚的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无数个借口和谎言闪过:路人甲?预言家?占卜师?还是说自己是个穿越的?哪个听起来都蠢得要命。
要不直接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可万一游戏世界里的宿傩和这个世界的两面宿傩不是同一个,那她的回答岂不是自寻死路?
但他刚才的反应……那句下意识的问话……太不对劲了。
就在两面宿傩眼底最后一丝耐心耗尽,手缓缓抬起的前一刻——
早川柚把心一横,眼睛一闭,几乎是破罐子破摔地喊了出来:
“那那那个,我是早早早、早川柚。虽然过去挺久了……但你应该还记记得我吧?”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
那只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
两面宿傩脸上的所有表情在一瞬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纯粹的愕然。
他总是带着睥睨和冷漠的眼睛,难以置信地微微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