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木兔光太郎半拖半拽地拉回木兔家,玄关的门刚拉开一条缝,浓郁的食物香气就如同实质般涌出,瞬间包裹了初鹿野真夜。
是味增汤温暖醇厚的味道,是烤鱼焦香诱人的气息,还有热腾腾的米饭特有的、让人安心的甜香。
这香气对于此刻饥肠辘辘、几近虚脱的真夜来说,不啻于最强烈的兴奋剂,让他几乎软倒的腿都凭空生出了一丝力气。
“我们回来了!”木兔光太郎中气十足地喊道,踢掉鞋子就往餐厅冲,活像一头被食物召唤的猛禽。
真夜跟在他身后,动作迟缓地脱鞋,每一步都感觉肌肉在抗议。
餐厅里,之前的“残局”早已被收拾干净,取而代之的是特意为他们留出的两份早餐,整齐地摆在桌上,还冒着丝丝热气。
木兔妈妈系着围裙,正笑着看过来:“哦,回来了?晨练辛苦了。”她的目光在初鹿野真夜汗湿的小脸和明显脱力的神态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了然和慈爱,“快坐下吃吧,特意给你们温着呢。”
初鹿野佳纪也还在,看到儿子这副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连忙起身帮他拉开椅子:“真夜,快坐下歇歇。”
“我开动了!”木兔光太郎已经一屁股坐下,双手合十大声说完,就迫不及待地端起碗,稀里呼噜地开始大口喝汤,发出满足的叹息,“哈——!活过来了!运动后的味增汤最棒了!”
真夜几乎是瘫坐在椅子上,小小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他学着木兔的样子,用还在发软的手勉强合十,声音微弱地说了句“我开动了”,然后颤抖着拿起筷子。
第一口温热的米饭送入嘴里,那柔软的触感和甘甜的味道几乎让他感动得落泪。紧接着是味增汤,咸鲜的汤汁滑过干渴的喉咙,温暖了冰冷的胃袋,仿佛将生命力一点点注回他几乎被掏空的身体。烤鱼外皮酥脆,内里软嫩,蛋白质的香气完美弥补了消耗过度的体能。
他吃得前所未有的专注和认真,甚至顾不上礼仪,速度不自觉地加快,只想尽快填补那巨大的空虚感。这是他两辈子以来,觉得最简单却又最美味的一顿饭。
木兔光太郎的吃相更是风卷残云,腮帮子塞得鼓鼓的,还含糊不清地发表着评论:“唔唔!好吃!妈妈今天的烤鱼特别棒!真夜,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下午继续训练!”
“噗——咳!咳咳!”真夜被他这句话惊得差点被饭粒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
“哎呀,慢点吃慢点吃。”木兔妈妈连忙给他递水,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光太郎,真夜刚来,你不要一下子训练得那么猛。”
“诶?很猛吗?”木兔光太郎一脸无辜地咽下嘴里的食物,“我觉得只是基础中的基础啊?”
初鹿野佳纪轻轻拍着儿子的背,柔声对木兔说:“光太郎,真夜的身体可能还没适应这么强的运动量,要循序渐进哦。”
“哦!循序渐进!”木兔光太郎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看向真夜,金色的眼睛眨了眨,“那……下午我们做点轻松点的?练习垫球怎么样?或者对着墙传球?这个不累!”
他的“不累”标准显然和常人不同。真夜听着“垫球”、“传球”这些词汇,拿着筷子的手又是一抖,刚刚吃下去的食物仿佛都变成了沉甸甸的压力。
但他看着木兔那双纯粹、毫无恶意甚至充满了分享热情的眼睛,再看看旁边两位母亲关切又带着笑意的目光,最终只能把叹息咽回肚子里,低下头,小声地、认命地回答:“……好。”
至少……现在有饭吃。他默默地想着,又扒了一大口饭。
活着,真好。能吃饭,真好。
至于下午的“轻松”训练……初鹿野真夜决定暂时不去想它。享受当下这片刻的安宁与饱足,才是生存之道。毕竟,他有一个仿佛体内封印着永动马达的哥哥,未来的日子,恐怕就是在这样的“活力地狱”与“食物天堂”之间反复横跳了。
他看着对面已经吃完一碗饭,正高举着空碗大喊“妈妈再来一碗!”的木兔光太郎,内心再次坚定了这个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