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的声音在静谧的客厅里落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顾琛的目光依旧落在他脸上,深邃如古井,映不出多余的情绪。
“……几点?”顾琛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喜怒。
顾屿的心猛地一跳,努力维持着声线的平稳:“晚上八点。就在……家里的影音室。”
顾琛微微颔首,算是应允。
“好……好的哥!我……我去准备!”
顾屿几乎是同手同脚地离开了客厅,生怕慢一步,这份脆弱的应允就会化作泡影。
影音室厚重的隔音门被推开,里面一片漆黑,只有巨大的弧形银幕散发着幽微的待机蓝光。
顾屿已经等在里面。他没有开主灯,只在角落的吧台处留了一盏极低矮的暖黄氛围灯,堪堪照亮调酒台的一角。
他换下了白天的正装,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深灰色高领羊绒衫,衬得他身形颀长。
顾琛走了进来,身姿挺拔,依旧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与这休闲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威压。
他目光扫过顾屿身上,随即走向中央那张宽大舒适的主沙发。
银幕瞬间亮起,巨大的片头LOGO和低沉震撼的音效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顾屿没有立刻坐下。他走到吧台边,拿起早已醒好的红酒,倒了两杯。
深红的液体在昏暗中流转着光泽。
他端着酒杯,走向沙发。
顾琛坐在沙发最中间的位置,双腿交叠。
他径直走向了顾琛所在的主沙发。他刻意放慢了动作,在顾琛身侧另一端坐了下来。
两人之间隔着一臂有余的距离,在宽大的沙发上并不算拥挤。
他将其中一杯红酒轻轻放在顾琛面前的矮几上。“哥,酒。”
顾琛的目光从银幕上移开,轻微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暗涌》开始了。
荧幕上的光影变幻,勾勒出陈默挣扎沉沦的世界。
顾屿的表演是教科书级别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肌肉的抽搐,都将绝望演绎得淋漓尽致。
顾屿的视线,却始终无法真正聚焦在银幕上。
他的余光,不受控制地黏在身旁顾琛的侧影上。
影厅的光线很暗,只有银幕变幻的光线投射过来,在顾琛冷峻的侧脸上明明暗暗地勾勒着起伏的线条。
顾屿的呼吸放得极轻,近乎屏息。
他捕捉着顾琛每一个细微到几乎不存在的反应。
目光从顾琛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过他紧抿的薄唇,掠过他高挺的鼻梁,最后定格在他深邃的眼眸上。
那双眼,倒映着银幕上跳跃的光影,如同寒潭投入了石子,却依旧深不见底,无法窥探其下的暗流。
顾屿多么希望那目光能偏离银幕,落在他身上。
电影进行到中段,那场惨烈的天台对峙戏份终于上演。
银幕上,大雨倾盆。
陈默浑身湿透,血迹混合着雨水在脸上流淌。
他在天台边缘搏杀,每一次撞击都发出沉闷的巨响。
镜头拉近,陈默被狠狠掼向冰冷粗糙的水泥台边缘,背部遭受重击!
“呃啊——!”银幕上,顾屿饰演的陈默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吼,身体痛苦地蜷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