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间反应过来了,这人好像脸红了。
真是年轻的小孩啊……被人稍微一夸就这么大反应。
一念至此,他反而放下心来,假意无可奈何地说:“那怎么办?我已经听到了,我向你保证说绝对守口如瓶你也不信,难道只能杀我灭口了吗?”
好半天,这人才转向他,一脸面无表情:“你可以走,但必须用你的一个秘密来交换,我们互相握有对方的把柄才行。”
姜夜寻:“……”
席莲看起来比他小了五岁左右,姜夜寻先前听他怼陈总,觉得他很高冷且有正义感,但此刻听他这么直白地要求他交出自己的把柄,顿时哭笑不得。
二十岁的年纪和二十五岁终究很不一样。
他顿了顿,认真凝望着对方的眼睛:“好,我告诉你一个。”
片刻后,一间隐秘的包厢。
“我和我的前男友分手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总是彻夜难眠,既哭不出来,更笑不出来,胸口每天都堵得厉害,有时候醒来时甚至会想会不会就在睡梦中死去。我曾以为一辈子就这样了,直到——”
“直到某个深夜,我听了你的一首歌,嚎啕大哭了一场,哭得近乎虚脱,非常快意,那种始终无法纾解的痛苦终于消减了不少,那之后我决定与过往和解。”
“你看,你的音乐让一个深陷绝望中的人获得重生的勇气,它很好,尽管现在知之者甚少,但它曾救过了一条生命。”
“这个秘密,可以吗?”
席莲微抱臂蹙眉:“都这么说就烂俗了。”
顿了顿,他又强调了一句,“十个人有九个人会这么说。”
姜夜寻坐在昏暗的沙发上,摇摇头:“不,你不知道,他不爱我,他是直男,他真正喜欢的是他求而不得的女神,但那个人在国外定居了,不可能再回来了。”
“其实想想,痛苦的不只是我一个人,他也是如此,不是么?他曾经带给我很多感动,不过,他过去为我做过的很多事,我猜他大概只想为他的女神做。”
“也就是,我拥有了一整场泡沫。”
席莲的表情这才凝重起来,张了张嘴,想说话,但终究没说。
姜夜寻继续说:“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也许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悲剧,左不过一两天,吃几顿好的就能解决。”
“但那时候,我母亲坐牢,我因为她的事求助法学院教授却被诬陷,对方说是我主动设局想勒索他为我办案,是我勾引他。那之后,我在学校声名扫地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才得知我的男朋友不爱我,他没有一刻安抚过我,反倒责问我出轨老男人。”
“我那时候只有二十岁,和现在的你一般的年纪,但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
“你知道吗?我曾经很爱他,非常非常爱,我曾相信我们两个人的国度便是永恒爱情的尽头。”
“在寺庙里,我对佛祖祈求的是,我随时可以为他奉献一切,也随时可以只为他给我的那些温暖而活。”
“五年过去,原本,我以为我的生活好了起来,至少,我从大学那件丑闻里走出来了。我和朋友合开了工作室,我有了自己的事业,我以为我已经强大了,但不久前,我最信任的朋友带着工作室所有的积蓄跑路了,他去了美国。”
“金钱上,我再次一无所有了。不幸的是,我去参加生父的葬礼,又看到了我的前男友。他像五年前一样,又开始对我落井下石,不断嘲笑我。他每见我一次,都要用各种恶劣的话语嘲讽我。”
“但他是个很有钱的人,他有能力能救下我的公司。为了那点希望,我不断忍耐他的奚落,因为我很清楚工作室不是我一个人的,一群人都要活命。”
“就在不久前,他朝我提出了一个建议,他说如果我能成为被他豢养的金丝雀,他就愿意救我的公司。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有合约女友,也以为我有男朋友,但他还是提出了这些要求,并且强调我们之间不包含感情,只有交易。”
姜夜寻语气淡然地说着这些,仿佛这完全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但不知怎的,尽管表情再平静,脸上还是宛如创伤一般地落下眼泪……一颗一颗,无声划过唇角,抿了抿,涩得很。
他笑了笑,问席莲:“这个程度的故事,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