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咖啡馆。
“你好像瘦了不少,脸色太苍白了,再这样下去得去医院吧?”
隔着桌子,栢沨很绅士地递给他一块干净的手帕,声音很淡。
“谢谢。”姜夜寻预感到淋了雨水的他姿容不太好看,接了栢沨的手帕,轻轻擦了擦脸颊和额头。他一直没抬头,他害怕看见那双漆黑深邃的瞳孔,最近他时不时会梦到它,偶尔还会感到锥心之痛。
“那天你没来。”
栢沨轻轻叩了叩桌子,自嘲地笑了下:“你是这世上第一个这样对我的人。或许是我太高估自己了,我一直以为你至少对我还有一两分感情,因为你这种性格的人居然和我上床了很几次。”
“但看来还是我太勉强了,这大概就是不自知的以钱权压人吧。”
栢沨的态度没像重逢初期那样强势,很随意,也很绅士,但也有些疏离。
姜夜寻看着面前的咖啡,他有些痛恨自己的犹疑不决,因为他居然很想告诉对方,其实对方没有以钱权压人,自己是心甘情愿的,可他无论如何都开不了这个口,只是沉默地低头。
他的低头让栢沨更加以为他认同了他的话。
他们相对坐了很久,谁都没有说话。栢沨反复优雅地把玩着打火机,但没有抽烟。
最终,他收回凝在姜夜寻脸上的视线,见他始终不愿抬头,长长吐出一口气后看了看手表:“那、就这样?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姜夜寻魂不守舍地嗯了声。等栢沨转身离去后,他看见自己手颤了下,立即从座位上起来了,下意识喊出一句“柏先生!”
栢沨回头:“嗯哼?”
他那张俊美无匹的脸被吊灯映得很冷白,明明近在咫尺却给人一种很难触及的感觉。姜夜寻张了张嘴,最终说出的却是:“我没有伞。”
栢沨瞬间笑了:“好,我的给你。”
说着,他长臂一展,将自己的那把伞递给了姜夜寻。姜夜寻稀里糊涂地接了,他脑子里混乱不堪,他知道自己要说的不是这个,但该怎么说呢?
直到栢沨走进了雨中,他还站在原地发呆。
半晌后,他想起了什么,带着伞冲进了雨中。但他看见的只有栢沨那辆飞驰离去的车。他忽然像疯了一样地追着车跑,但那辆车很快便看不见了。他半蹲下来,捂着脸,忍不住抽泣起来。
半晌后,他回头,另一个身影无言地看着他。
“蠢死了,为什么不告诉他你还爱着他呢?”席莲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和沈苗共着一把伞。沈苗缩了缩脖颈,有点做贼心虚。
席莲扬了下眉:“还有,我不想陪你演这场戏了,我早就知道我是胃癌晚期了。别治了,不如一起去旅旅游吧?”
他语气轻松地说。
姜夜寻惊愕抬头。席莲很无奈地指了指被他攥在手中的伞:“笨死了,有伞不用,你就那么想淋感冒?到时候得你妹一个女孩子照顾我们两个大男人了。”
那晚,他们没在医院呆,而是租了一个酒店家庭套房,三个人一起住了进去。
席莲的态度始终很坦然,姜夜寻原本独自压抑着,不敢告诉他消息,说开后他也稍微松了口气。
他不擅长安慰人,席莲也不需要他安慰,反过来安慰他,告诉他接下来的时光大家一起吃好喝好玩好就行。
那晚,席莲的房间亮着灯,他在彻夜写歌。姜夜寻好几次想提醒他早点睡觉,可想到对方性格,猜测他还有未了的事要做,便也罢了。
那天中午,他们租了一辆车出发,去耶城看海。
到黄昏的时候终于看见了大海,彼时,夕阳像一枚咸鸭蛋淹入到海水里,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浮光跃金,美不胜收。
沈苗难得没再被人追债,又过起了稳定打工的生活,十分开心。她赤脚跑在沙滩上,朝二人招手:“帅哥们,过来拍几张照片,到时候我到网上去卖,算作我们的生活费。”
“帅哥们,过来卖腐啊!”
她说着,将他往席莲身边一推,姜夜寻被脚底下的海螺一绊,直接栽在了席莲怀中。沈苗忙欢呼:“对对,就这样,定格一下,我拍张照片!来,再牵个手吧?”
姜夜寻十分无语,席莲倒无所谓。
三个人都是第一次看海,特意选了个人烟稀少的沙滩,都张开双手,像孩子一般一路奔跑怪叫,十分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