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燎感觉自己像个精心布置了捕兽夹、蹲守了三天三夜、连根兔子毛都没等着的倒霉猎人。
那台被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占据了小院宝贵角落的顶级音响系统,此刻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连着三个晚上,他像只被好奇心折磨疯了的猫,趴在二楼那扇吱呀作响的老木窗边,眼珠子都快瞪出眶了,死死盯着隔壁那方精致小院。
一片死寂!
别说那让他恨得牙痒痒又莫名惦记的断续琴音了,连一丝灯光都没亮过,那院子黑得像没人住一样,虞清宴那抹素白身影,像是被山风彻底刮走了,连个衣角都没让他瞧见。
头一天晚上,段燎还抱着他可能有事耽搁了的侥幸心理,蹲在窗边,耳朵竖得像雷达,手里攥着手机,蓝牙配对界面都打开了,就等着隔壁琴声一起,立刻用最大音量播放他精心挑选的凤凰传奇金曲串烧或者最炫民族风DJ版!
结果等到月上中天,院子里只有虫鸣蛙叫,隔壁黑得像个无底洞,段燎气得对着空气挥了几拳,骂骂咧咧地滚回他那硬板床,翻来覆去烙了一夜煎饼。
第二天晚上,他耐性减半,但报复心更炽,他甚至在院子里对着那台音响主机研究了半天,试图找出远程定向声波发射之类的黑科技功能,然后继续趴窗台,结果依旧,黑灯,寂静,段燎感觉自己像个对着空气挥拳的傻子,憋屈得胸口发闷,睡前对着隔壁方向无声地比了个长达三分钟的中指。
第三天晚上,段燎的耐心彻底告罄,他连窗台都懒得趴了,直接瘫在楼下那张被他嫌弃太硬的圈椅里,两条长腿大剌剌架在音响低音炮上,眼神放空地盯着墙角上的蛛网,心里把虞清宴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最后带着一股老子不伺候了的悲愤和这孙子到底死哪去了的抓狂,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梦里都在追着一个白影咆哮:孙子,你给我弹啊!。
第四天清晨,段燎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板寸和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像只被霜打蔫了的茄子,蔫头耷脑地坐在院子里那张被他蹭掉漆的小木桌旁,桌上放着王铁柱早上送来的、已经凉透了的玉米饼子,他连咬一口的欲望都没有,心里那股被反复戏弄、计划落空的憋屈感和无处发泄的邪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不行!
不能坐以待毙!
必须主动出击!
段燎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那杯凉白开都晃了三晃,他决定了,情报战,必须搞清楚那个冰坨子到底玩什么人间蒸发。
“胖胖!”段燎扯着嗓子朝院外吼了一声。
没过两分钟,王铁柱那圆滚滚的身影就灵活地出现在院门口,脸上还带着点没睡醒的迷糊:“段哥?咋了?早饭不合胃口?”
段燎二话不说,一把薅住王铁柱的胳膊,拖着他就往外走:“走!哥请你喝咖啡,吃蛋糕,村里最高档那家。”
“啊?现…现在?”王铁柱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圆脸上又是惊喜又是茫然,“段哥你…你发财了?”
“少废话,跟上!”段燎不由分说,拽着他就往村中心那家装修得颇具小资情调的云中咖舍冲去。
上午的咖啡馆人不多,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洒进来,空气里弥漫着咖啡豆烘焙的焦香和甜点的奶香气,舒缓的轻音乐流淌。
段燎找了个最靠里、最隐蔽的卡座,把王铁柱塞进去,自己一屁股坐在对面,两条长腿在桌下伸得老远,姿态极其懒散地瘫在柔软的沙发靠背里,仿佛浑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他随手招来服务员,看也不看菜单,直接点单:“两杯冰美式,超大杯,再来…呃…你们这最贵的蛋糕,要两块,不!三块!”他大手一挥,带着一种老子今天就是要败家的豪横。
王铁柱一听最贵的蛋糕,眼睛瞬间亮了,像两颗小灯泡,他搓着手,脸上堆满了憨厚的期待:“段哥…真…真请我吃啊?”
“废话!”段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吃你的,管够。”
等咖啡和蛋糕端上来,王铁柱看着面前那块淋着厚厚巧克力酱、点缀着新鲜莓果、一看就价格不菲的慕斯蛋糕,眼睛都直了,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小叉子,挖了一小块送进嘴里,幸福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唔,好吃,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