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燎正烦躁地盘腿坐在院中矮凳上,和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好’字生闷气,忽听一阵由远及近的发动机轰鸣和夸张大笑撕破了小院的清寂。
他猛地抬头,三条人影如跟哈士奇那个傻样似的,探头探脑的进了院儿门。
为首那位,一身扎眼的红色短袖,像一团燃烧的枫叶,正是祁冕,外号祁冕大魔王,他一头精心打理过的黑色短碎发,染了几缕张扬的酒红挑染,张扬无比,脸型偏窄长,鼻梁高挺得有点混血感,下颌线清晰,骨相立体。一双大而亮的桃花眼此刻弯成了月牙,嘴角咧得几乎到耳根,刚进院门就扯着嗓子嚎:“卧槽!段爹,爹啊,你居然还活着?一个月不见恍若隔世啊爹!”他风风火火直扑段燎,张开双臂作势要熊抱,那股子外放的活力能把冬眠的熊都吵醒。
紧跟着跟着进来的是孟达,孟少爷,他风格截然不同,裹着一身低调奢华的灰蓝短袖衬衣,衬得肩宽腿长,慵懒贵气中透着股不经意的讲究,头发是天然的深栗色,发尾微卷,垂在轮廓清秀的额前,一张白净的娃娃脸,脸颊带着点没完全褪去的婴儿肥,看着就显小,眼睛是偏圆的杏眼,又大又亮,此刻闪着狡黠的光,慢悠悠跟在祁冕后面,嗓音带着懒洋洋的拖腔:“哎哟喂~祁狗你是不是想咱段爹想得眼花了?那凳子上坐着的,分明是咱们失散多年的亲—祖—宗!哎哟,我的亲祖宗哎!”他一边拖长调子,一边也张开手臂,作势要去抱段燎的腿,姿态浮夸得如同彩衣娱亲。
最后一个是楚天川,他身形挺拔高挑,一身剪裁精良的白色衬衫,像从某个金融峰会直接空降过来的,利落的黑色短发下,面容轮廓分明,线条硬朗,鼻梁上架着一副精致小巧的银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沉稳中带着些许无奈,薄唇紧抿,看着前面两个活宝闹腾,只是微微摇头,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幼稚。”但当他目光落到段燎身上时,那深邃的眼底露出笑意,他并未像前两人那般咋呼,只是稳步上前,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语气沉稳却暗藏戏谑:“段少爷,山中岁月可好?看样子,还没被山精吸干精气?皮肤倒是晒成了点……嗯,田野里的健康棕色?看来伙食不错。”
“我操!!!”
段燎像屁股被点了炮仗,噌地从凳上弹起来,脸上一个月以来的烦闷孤寂、对那好字的不解,瞬间被这群魔乱舞的发小驱散得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澎湃汹涌的塑料父子情,他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混合着嫌弃、狂喜、以及要算总账的表情,声音直接拔高了八度:“三个逆子!!!你们是爬着来的是不是?!路上被熊瞎子舔干净了脑子才磨蹭到现在?”他跳过想扑上来的祁冕,精准地对着离得最近的孟达一个箭步上前,屈指咚地一声弹在他光洁饱满的脑门上:“孟狗!叫谁祖宗呢?反了你了,爹的便宜也敢占?还有川子,你才被吸干精气,你全家都被吸干了,小爷我金枪不倒威猛如当年,瞧见没?”他使劲拍了拍自己胸脯,试图展示并不存在的显著肌肉,然后指着正憋笑的祁冕:“祁大魔王!还活得好好的?我看你就是欠削,皮痒了是吧?来来来,都进来让爹看看哪个皮更厚实了,山中无老虎,你们想翻天?!”
三人立刻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哀嚎。
“哎哟!段爹饶命!”孟达捂着脑门跳到楚天川身后。
“爹!真想你!想得我头都秃了。”祁冕夸张地捂着胸口,作西子捧心状。
“幼稚。”楚天川淡定评论,但眼角的笑纹更深了。
久别重逢的塑料父子大戏在段家小院的篱笆下轰轰烈烈上演,夸张的笑骂、假惺惺的告饶、互相揭短的老底瞬间充斥了这方安静的天地,一个月山居的清寂时光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又拉回这群熟悉又吵闹的家伙身边,阳光穿过深秋稀疏的竹影,斑驳地洒在四个追逐打闹的年轻身影上,带着一丝暖意和重逢独有的喧嚣生机,段燎烦躁的心情,被这熟悉的吵闹彻底冲垮,连虞清宴那句古怪的好字带来的困惑,也在这一刻被暂时抛到了脑后,只剩下一股久违的、被热闹填满的……暖乎乎、闹哄哄的感觉,他看着眼前这三张熟悉又欠揍的脸,忽然觉得,这深山老林,也没那么难熬了,毕竟,有人一起无敌寂寞,那寂寞也成了喧嚣的幸福。
几人在段燎的小院屋里屋外巡视了个遍,祁大魔王一屁股坐在段燎那张硬邦邦的木椅上,翘着二郎腿,嫌弃地环顾这间顶多三十平、陈设简单至极的屋子,发出夸张的啧啧声:“哎呦喂!我说段爹啊,您老就搁这儿修仙呢?这小破屋……啧啧啧,墙皮都快掉渣了,这凳子硌得我娇嫩的屁股瓣儿生疼。”他用手指头嫌弃地戳了戳椅面,扭头看向段燎,表情夸张得如同慰问灾区,“儿子,受苦了哇,委屈你了我的爹,咱家那两百平的卧室套房它不香嘛?非搁这山旮旯里体验啥返祖生活?”
段燎正从院角小冰箱里往外掏冰镇矿泉水,闻言头也不回:“滚蛋!再瞎咧咧信不信爹给你这嫩屁股瓣儿加顿竹板炒肉?”他把水精准地丢给每个人,祁冕手忙脚乱接住。
旁边孟达正饶有兴致地蹲在地上研究段燎那副刚使用不久的哑铃架和散落的杠铃片,伸手掂了掂分量,眉毛挑得老高:“哟嚯?段祖宗?还真练上啦?装备够硬核啊,跟老僧闭关苦修似的。”他站起身,坏笑着上下打量段燎,搓着手,“来来来,一个月成果展,给儿子们验验货,八块腹肌,赶紧亮出来,别藏着掖着了,让爹欣赏欣赏你的汗水结晶。”
段燎正被祁冕气得牙痒痒,听孟达起哄,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噌就上来了!再加上这一个月风雨无阻的锻炼,也确实有了点小小成果。
“想看?”段燎眉毛一扬,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干脆利落地一手抓住T恤下摆,刷地一下就把上衣掀到胸口以上。
屋里光线有些昏暗,但窗外透进来的夕阳余晖和屋内灯光足以照亮他那线条分明的腰腹,薄薄一层皮肤下,清晰可见八块排列整齐、硬朗扎实的腹肌轮廓,虽然纬度还不是特别惊人,但那份属于年轻力量的紧致感和爆发力已然成型。
“睁大你的狗眼给爹看清楚了!”段燎下巴微抬,得意地用力绷紧腹肌,那八块小盾牌立刻像充了气般更加饱满清晰。
“嚯!”祁冕和孟达同时发出惊叹。
孟达更是瞬间化身老色批,一个箭步上前,手指啪地就戳在了段燎小腹正中最鼓胀的那块腹肌上,还用力摁了摁。
“卧槽!可以啊段狗,硬的。”他捏着下巴,装模作样地品鉴:“不错不错,虽然还差点咱爹的厚度和霸气,但假以时日,定能成大器,有我年轻时的风范。”他拍着胸脯,一脸欣慰。
旁边的楚天川正慢条斯理拧开矿泉水瓶盖,闻言瞥了一眼孟达那小腹区域,唇角勾起一丝凉凉的嘲讽弧度,直击要害:“得了吧孟达,你有?你有才稀奇了。”他优雅地喝了口水,“你那不是腹肌,是肚子上盖的一整块加厚保暖层的一坨。”